秦筝心的头越垂越低。
秦国立又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拉着秦筝心回屋去了。
两人刚一进门,隔壁就传来林宪东爽朗的哈哈大笑声,万司务长和他爱人也跟着在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方静围着围腰从里屋走了出来,就看到了自家男人黑沉黑沉的脸和站在一边坐也不敢坐的女儿。
她把秦筝心拉到一边坐了,小声问道:“怎么,今天的事不顺利?”
秦筝心摇头道:“不是的,很顺利。只是爸爸不太满意,他希望我能和万雅楠一样讨人喜欢。”
方静迟疑了片刻,鼓起勇气对秦国立道:“老秦,一个孩子一个性儿,筝心也不是活泼的性子,你不能老拿她和雅楠那样的孩子比。”
秦国立不吭声,鼻黑脸青地看着窗户外头。
“老秦,我知道,你从小就跟万从学不对付,他事事处处都压你一头,还总当众落你面子。他家孩子又能说会道,我家筝心也比不过,你心里不舒服,可是这性子是天生的,你也不能生生让孩子突然之间就转变过来吧?”
“平时跟你说十句你也回不了一句,今天怎么胆上生毛了?叭叭叭这么多话?”秦国立心里正烦,一不留神声音就高了八度。
方静立马不敢再说话了,只是无奈地拉着秦筝心往里屋里躲。
隔壁的笑声也骤然一停。
万从学摇头晃脑地道:“这个秦国立,一辈子就是炮仗性子,一点就炸。”
林宪乐微微皱了眉头,问:“他总这样凶她媳妇儿?”
“是,以前在同一个连队共事的时候,我是正连长,他副连,我们两家分的房正好是门对门,经常就听老秦凶方静,方静声也不敢作,后来,方静怀孕后就回老家了,也不愿意随军了。估计也是受不了老秦那炮仗性子。”
林宪东哦了声,“秦国立这么虎?练兵不留情面,在家里给媳妇儿也一点情面不留?”
“对呀,他就是这性子,我和我媳妇儿也劝了不知道多少回,改不了的,有时候听他吵吵,总觉得他能动手打女人,挺吓人的。”
“你瞧他们家那闺女,见了人头也不敢抬,说话跟蚊子咬一样,估计也是被吓狠了的。”
林宪东立即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地往外走。
“这个秦国立,我得说说他去。”
第227章 这话中有话
林宪东跨进了秦国立家,秦国立怔了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拉了一条旧木头长凳抚了抚,赶紧招呼老领导坐。
林宪东坐下之后,又有些不习惯地挪了挪,这两天,坐习惯了万从学家的弹簧沙发,再回头来坐硬板凳总有点觉得冷硬。
这人啊,果然是爱享乐的,习惯了好的,再回到简朴生活就难咯。
秦国立毕恭毕敬地给林宪东倒了盅白开水,捧着端到他面前。
盅是普通的搪瓷盅,边沿还磕掉了几片指甲盖子大小的瓷,水是普通的白开水,连片茶叶沫子都没见着。
林宪东捧着水盅,拿眼上下打量秦国立。
一身洗旧了的绿军装,一双脱胶了又用粘合剂粘上了的解放牌黄胶鞋,袜子帮那里都洗得起了球。
林宪东的眼前闪过万从学新崭崭的军装,擦得油黑发亮的大头皮鞋,还有腕子上明晃晃的梅花手表。
“老领导,看什么哪?我身上哪儿不对吗?”家属楼子里每一家人门口那面墙上一般都钉着一面小镜子充当仪容镜使。
秦国立觉得自己军容没啥问题啊,偏生林宪东看得目不转睛,看得他心里也有点没底气了。
秦国立又把军帽正了正,衣领用力地掖了掖,两手抓着军装上衣下摆用力扯了好几下,最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摘了帽子,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又擦。
林宪东目光一凝,看了看秦国立手里的军帽,帽子上面的五星锃光发亮,一看就是天天有精心擦拭。
林宪东心中有了数,又喝了两口水,摆摆手让秦国立也坐下。
秦国立老老实实的坐下,腰板打直,两腿曲着并拢,目光直视前方。
“刚刚那么大声音吼谁呢?我在隔壁都听着了。”林宪东问。
秦国立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个,我,我跟媳妇在说话。”
“你媳妇又不是你的兵,你别动不动就扯着喉咙训人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秦国立要咬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