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益阳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把拄地的棍子往旁边一搁,似模似样地捡着柴往灶膛里填,认认真真地做起火来。
胖师傅挥着大勺子像个大奖军一样指挥,一会儿喊:“加柴,火旺点儿,旺点儿。”
一会儿又喊:“火够了,太旺了,退柴,退柴,要小火开炖了,火太大的话汤很容易就烧干了。”
林益阳默默地干着活,没有人留意到,胳膊粗的柴到他的手里转了一圈,到达灶膛前时已经通通变成两半儿了。
等到开宴时,胖师傅为了表扬林益阳这火做得好,特意用他油腻腻的手把他拉到了一桌去坐着吃。
一边吃还一边用他的手拍林益阳的肩膀,劝他吃这个吃那个,嘴里嚷嚷着:“别客气,别客气,在我们这寨子里,不管官大官小,上了饭桌子都是一样的待遇。”
林益阳垂目,仔细看便能发现他的嘴时不时的抽动一下,像是在默念什么忍住之类的
要在平时,这胖子早被他揍八百遍了。
炖得烂烂肉,烧得红油发亮的大块猪肉,鲜亮亮的血肠,伴着蒜香,酸菜腌的正是时候,又酸又吸油,正解了血脖肉的腻;
白酒是自酿的烧刀子,米饭压了一遍又一遍,个个拿着大土碗,浇上肉汤拌一拌,酱色泛着油光。
夹一片肥瘦相间五花肉,再夹一片蘸了蒜泥的血肠,再吃上一大口饭,不少人都满足地眯起了眼。
这好日子,简直是人间极致的享受了。
一年有这么一餐,全年的辛劳好像都在这一口间烟消云散了。
林益阳见过不少贪婪罪恶狠毒的人,但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很少见到。
他们的欢喜全都很简单,只要酒足饭饱。
那样吃,真的会那么开心么?
林益阳学着他们的样子扒饭夹肉夹菜,一土碗饭呼啦啦就下了肚,一碗不够他又去加了一碗。
胖师傅见他要去加饭,连忙把自己碗里剩下那口饭扒进嘴,把空碗往林益阳手里一塞。
林益阳接过碗之后才骤然一怔。
他好像没那么抗拒这件事了……
“快去,傻愣着干啥?”胖师傅喝了半斤多烧刀子,醉眼迷离地看了看林益阳,又伸出肥胖胖的手往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像是在拍自家晚辈的小孩儿似的,极其自然。
林益阳忍住把碗直接扣胖师傅脸上的冲动,默默地拄起拐杖。
一只手伸了过来,从林益阳手上拿走了两个碗。
是老太太。
老太太笑眯眯地拿着碗去加上了饭,又笑眯眯地送了回来。
胖师傅自然地接过饭碗,又开始呼啦啦扒饭。
她见林益阳没接,就把碗往他面前一放,笑呵呵道:“放心,我记得你们的碗,左手的是你的,右手的是他的,不会弄混的。”
说完之后,老太太像变魔术一样从绑枪的皮袋子抽出一双……特别长的筷子……
“我们那桌的五花肉太受欢迎了,一上桌就被老巴他们抢空了,我还没吃过瘾呢。”特别长的筷子专盯着那盘五花肉夹,一片一片又一片。
老太太吃得满嘴流油。
巴东聚也突然走了过来。
第739章 冒险至极的手术
老太太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巴东聚,只慌乱了一瞬,然后她立马掏出帕子飞快擦净了唇角的油珠子,然后假模假式地夹了一口酸菜,当着巴东聚的面放进嘴里。
巴东聚无奈地看着她,道:“老太太,你少吃点肥肉,对身体好。”
老太太一脸无辜地冲巴东聚眨眼,“我没吃肉啊,不信问他们,谁看到我吃肉了?”
一桌人哗啦啦抬起头,看了看笑眯眯的老太太,又看了看一脸无奈正审视着他们的将军,然后齐唰唰地做了一个埋头的动作,脸都快埋到饭碗里去了。
我们吃饭,我们啥都没看见,没看见啊……
林益阳慢条斯理地扒完了碗里最后一粒米,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缓缓地,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自己鼻子。
“我,看到了,她吃肉了。不信,看她手帕,上面沾满了油渍。”林益阳不紧不慢,一脸平静道。
老太太笑眯眯的脸立马僵住了,她一点一点的转过脖子,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小子,你,有种。”
巴东聚呵了一声,直接收缴了老太太那双特长特长的筷子,掰着手指道:“老太太你今天晚上已经吃了三碗饭,四盘儿五花肉,两盘血肠,一斤半烧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