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势探头去看寇宝儿身后,但刚走近,寇宝儿便哇一声哭出来:“不好了,罗琅嬛、罗琅嬛要被陛下打入冷宫了!”
姜银瓶茫然了一瞬,脑子里最先浮现的便是昨日寇宝儿罗琅嬛两人的口角。
果不其然,寇宝儿趴在桌上,哭道:“今晨内侍局的人去承香宫传口谕,说是德妃搬唇递舌,祸乱宫闱,圣上要褫夺她的封号,将她罚入冷宫!她这样体弱多病,在冷宫哪里活得下去!”
姜银瓶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圣上会突然下这样的旨意?”
寇宝儿愣了愣,捂脸:“都是因为我。那日我与她吵架置气,论及恩宠一事,竟牵扯到圣上……”
姜银瓶大惊:“你们连圣上都骂上了?”
“自然不是!”寇宝儿放下手,哀怨看她一眼,又左右看了看,半晌,压低声音道:“你失忆了不记得,可却总该知道圣上不与人同寝一事罢?你醒过来这么久,见圣上召幸过你吗?”
姜银瓶摇摇头。
寇宝儿道:“这四年来,后宫佳丽无数,却几乎未有一个与圣上同房,大家私下都说,圣上身体有疾,亦或……根本不喜欢女人!”
姜银瓶大惊失色:“此话不可胡说!”
“我没有胡说!”寇宝儿焦急道:“便是为了此事,我爹天天想着怎么给圣上搜罗美人,然而除了皇后和谢贵妃,始终没人如得了圣上法眼。若非情深不寿,一个帝王,怎可能半点雨露不沾?”
姜银瓶全然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嫁进宫来当花瓶的。只不过她回忆起肃帝的模样,那样瘦骨嶙峋,似乎也的确……
“罗姐姐被打入冷宫,便是议论圣上这个?”
寇宝儿点点头:“当时慌不择言,她便骂了一句‘圣上不行,与她何干’,这事传到圣上耳朵里,是以……”她红了眼眶:“上次康嫔私下向道士求阳而不举的药方,结果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说是她此举暗指圣上身有隐疾。圣上知道后龙颜大怒,下旨行截舌绞缢之刑处死了康嫔……”
她白着脸,好像已经看到了罗琅嬛哭喊着被人勒死的模样,往日从不落泪的小姑娘登时涕泪横流:“都是我害了她,我到底为什么要跟她吵架呀!”
姜银瓶拍拍她的肩,也是心怀忧愁:“皇后那边你问过没有?”
寇宝儿道:“圣上发了怒,皇后投其所好还来不及,又如何会帮咱们?莫说皇后,便是圣上那里,我也去跪了半夜,可圣上说,谁再为德妃求情,便一同打入冷宫……”
姜银瓶没料到事情如此严重,微微怔愣。看着寇宝儿愁眉不展,她自己也开始难过。前段时间还不觉得,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无权无势,没有背景依靠,连帮忙都找不到门路。
自己这个皇妃当得,也太没有价值了。
半晌,寇宝儿突然直起身来,坚定道:“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到我们了。”
姜银瓶眼睛一亮,搁下杯子凑过去:“谁?”
寇宝儿盯着她,嘴里缓缓吐出三个字:“谢贵妃。”
姜银瓶:“……”
姜银瓶重新捧起杯子,嘟囔着:“贵妃不会帮咱们。”
寇宝儿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姜银瓶看她紧盯着自己,恍然:“你是想让我去……”
“求你了银瓶!谢贵妃上次推你落水,朝臣对她已是心生警惕,她必然不敢再害你!你去求情,她或许会为了打消你的疑虑,出手相助!”
姜银瓶看她,觉得这计划也太随便了。可如今也没有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放下杯子,挺胸:“好吧,我去!”
……
姜银瓶换了衣服,出发去见那位可怕的贵妃娘娘。
昨夜雨疏风骤,琼华宫的宫人们都有些手忙脚乱,姜银瓶进去时,院子里寥寥几个小黄门正在扶一盆倒在地上的花盆。那花盆已经碎裂,黄土迸裂而出,树苗也歪倒在一旁,也不只是被人踹翻,还是被昨夜的风吹的。
姜银瓶走进去,这些人也没有看到她,只顾着低头整理那黄土碎瓦。她想,若是这个时候通报,贵妃必然不会见自己,还不如自己作一回死,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