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这是圣上给您的选的新衣裳,让您今日务必要试一试。”內侍笑着道。
谢显猛然收了笑,缓缓回头。
眼眸幽冷,那內侍身子一僵,讪笑:“娘娘,快穿上吧。”
谢显拉上衫袍遮住肩膀,慢慢走过去,在那內侍身前垂眸看着托盘里的东西,抬手一一拂过盘上的珠宝,忽然,指间一挑,一把精致小巧的花篦被他扔到水中。
“去,给本宫捞上来。”谢显淡淡道。
內侍惊惶,赶紧转身趴到池边,伸手下去捞花篦。谢显意蹲到他身旁,抬手轻轻抚摸对方的后脑勺:“仔细些,这可是御赐之物,要是丢了,你脑袋也就没了。”
“是……”这人抖如筛糠,仍在奋力寻找,片刻,惊喜:“奴才摸到了!”
谢显微微一笑,另一只手在水里划动:“是吗?”
谢显眼神发冷,将那人快冒起的脑袋重新按下去,按到冒着雾气的水里,那人在水中扑腾挣扎,大呼救命。
帘外背对浴池的其余侍者们心有戚戚,双肩颤抖,却都垂着头,不敢回头看一眼。他们都是肃帝派来伺候贵妃娘娘的,也是这宫中少有的知道娘娘秘密的人,同时,也是把脑袋栓在裤腰带上的一群人,死亡对他们而言,是早已经注定的事了,而多管闲事,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而已。
半晌,人快不动了,贵妃才将人拉起。他抓着內侍的头发,冷声:“这些本宫会穿的,帮本宫谢过圣上好意。”
內侍颤颤巍巍,满脸水珠:“奴才遵命……”
“启禀贵妃娘娘,丽妃求见。”有人在帘外颤声禀报。
谢显仍盯着那胆颤的內侍,眼神微微一动:“知道了。”
……
姜银瓶坐在竹席上,已是等得百无聊赖。她低头看自己绣鞋上的桔梗花,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眼皮子开始打架,几乎快要睡过去。
本来嘛,任谁这么早被叫起来给人请安,都会很困的。等回去,一定要睡个回笼觉!
正想着,对面的幕帘被人拉起,一道靓丽曼妙的身影从后面缓步而出。今日的贵妃娘娘一身绯红,却因为刚出浴,长发还披在身后没有束起。比起之前明艳不可方物的云鬓朱颜,今日的贵妃更显纤尘不染,清新脱俗。
即便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姜银瓶仍旧会为贵妃的美貌给震惊到,她睡意全无,呆呆站起来,好半晌才想起请安:“贵妃娘娘万福。”
“你来的倒是早。”贵妃凉凉道。
“答应了娘娘来请安,嫔妾不敢失约。”
他笑了笑,朝着身旁的內侍略一颔首,那些內侍分明连头都没有抬起过,却清晰地接收到贵妃的旨意,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姜银瓶看着他们离开,突然发现有一丝不对劲。在云潇宫,能进内殿伺候的大都是她的贴身宫女,怎么贵妃这里全都是些公公呢?
“在想什么?”
贵妃冷淡的声音响起,姜银瓶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娘娘的琼华宫很漂亮,有很多嫔妾没有见过的奇珍异宝。”
贵妃果然不再追问,只道:“好看的东西并没有用。你过来。”
她转头一看,贵妃坐在了妆镜前,手里拿着柄木梳,对她说:“来帮本宫梳头。”
姜银瓶走过去接过贵妃手上的木梳,然而等她拿着梳子往贵妃娘娘头上比划时,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忘了这项技能该怎么使用了。她的记忆里,自己得心应手的那几个头型左不过垂髫髻双丫髻,全是些少女的发髻样式,贵妃那种繁复的样式她哪会儿啊,她自己的都还是绿蝉紫叶她们梳的呢。
握着木梳在贵妃头顶上左晃晃右晃晃,她实在难以下手,最后只得怯懦道:“娘娘,嫔妾好像不会……”
贵妃早就在镜子里盯她半晌了,此时才听她承认自己不会,还一脸的纠结挣扎,不由觉得好笑。
“看来丽妃平日里都在忙着看话本演义,没空钻研这梳妆打扮的事情。”他悠悠斜她一眼。
姜银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道:“贵妃娘娘明鉴,从上次得娘娘□□,嫔妾就洗心革面,再也没有接触过那些东西了!”
谢显蹙眉,他不过是想逗弄她一下,谁知道把她吓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