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你别忘了我姐姐因何而死!当年你和你父亲带兵闯入京城,你逼着她与他夫君离别,她不从,你便意欲羞辱,为了躲你,她宁愿自刎!她这样讨厌你,恨你,我这个做弟弟的为什么要违背她的心愿,将她的东西留给你!”
肃帝一怔,瞪大了眼。
往昔的记忆涌上脑海,那个女人就躺在他身旁,细腻白嫩的肌肤陷在红绸锦缎之中,然而她在挣扎,在尖叫,在想着逃离。他想拥抱,却总是被她撕咬捶打,簪子刺入他的身体,他却因为亢奋而感觉不到疼痛。
他靠近,她后退,两人无声的抗衡。他感觉到了她的无奈,也以为她已经妥协,然而在烛火被风吹灭之时,他听到她轻声说:“赵玥,我恨你。”
血溅满身。
“当年我与你姐姐两情相悦,你们族人却在朕离京时逼她另嫁,她这样恪守教条的小女子,只知道出嫁从夫的道理。朕明明回来了,却不愿再见朕……她这样无情,朕如何能不生气?若是你们当初没有逼她另嫁,好好让她等朕从边关归来,又如何会发生这样的事?”肃帝越说越有底气,指着谢显鼻子:“是你们害了她,不是朕!”
他义正言辞,然而谢显只是斜他一眼,冷声:“你当初早已和秦家定亲,我姐姐便是等你回京,也必然入不得你赵府,你让她等你什么?何况……”他顿了顿,诡谲轻笑:“你当真觉得我姐姐和你是两情相悦吗?”
肃帝脸色变了变,额角青筋突出,捂着脑袋呢喃:“朕不和你说这个,你当年便有才子之称,能言善辩的,朕说不过你!”
谢显转过头,不再看他,让他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肃帝再次抬起头,狂躁的情绪有所缓和,表情也不再似之前难看。他又成了那个文质彬彬的修仙居士。
他盯着谢显,问:“你当真只是想让丽妃帮你把东西带出去?”
谢显不答,噙着冷笑,去看那飘着青烟的香炉。
肃帝狐疑盯着他,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又道:“阿显,你老实告诉朕,这金镯是不是和你们谢氏的藏宝之地有关?你是不是想凭它向外传递什么消息?”
谢显觑他一眼,冷笑:“圣上终于不愿拐弯抹角了?说了这么多,你在意的其实并非我姐姐,而是那批宝藏吧?为了我谢家的藏宝之地,你能留我这个仇敌之子这么多年,当真不易。”他转过身,目光清明盯着他,道:“可惜,那镯子和宝藏无关,我也对那批东西毫不知情,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消息,别白费心机了。”
肃帝犹疑:“那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把这东西送出宫?”
他在金镯内圈摩挲,指间一顿,摸到一处凹陷,举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个造型特别的“谢”字。
瞬间了然,肃帝道:“那镯子便是和宝藏无关,却也并非寻常之物吧?你父亲当年桃李满天下,与门生间往来定有信物依凭。这刻着谢字标的金镯若是流落到市面上,若是被你父亲当年的弟子得到……呵,阿显,你还没放弃联络你们谢氏朋党的漏网之鱼?”
谢显双手垂在两侧,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颗挺拔的松,听到肃帝的话,这棵松却微微一颤,缓缓闭上眼。
“可是阿显啊,”肃帝笑起来,靠在凭几上,讥讽:“谢家满门抄斩,除了你,其他人早在五年前就死光啦。你在他们眼中早就是一个死人,谁也想不到,当年的谢三公子,如今会……”
谢显猛地转过头来:“闭嘴!”
肃帝哈哈大笑:“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要闭嘴?你爹娘哥嫂,还有你们家那些子弟门生……他们可是朕亲自监斩的。”
谢显低吼一声,突然暴起,大步向前,一手攥住肃帝的衣襟。他力气不减当年,轻而易举地就将瘦弱的肃帝提了起来:“赵玥!”
肃帝被衣襟勒着脖子,脸色涨红,表情却很轻松,他拍拍谢显的手,嬉笑:“别冲动,那个人的性命还在我手上呢,你想让他为朕陪葬吗?”
谢显一怔,手上的力气松下来,肃帝轻而易举挣脱出去,他眼中带着恶毒的怨恨,阴森森的冷笑:“阿显,我是为了什么留你一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的命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