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世人皆知云霞,哪里知道我们呀。”
见此情景,另外的女子也语气微酸。
乐声戛然而止,云霞缓缓放下手臂,坐到了最上位,因着刚跳了舞,呵气如兰,眼神端的是千娇百媚,捏起小巧的杯子,朝众位敬了杯酒。
“云霞来晚了,自罚三杯。”
随即倒了三杯酒,一饮而尽。
下头一片叫好。
将酒杯扔到一旁,她慵懒的倚着桌几,语气微醺:“诸位既是来了,便是我云霞的朋友,这样,我为诸位跳一首曲子如何。”
虽是询问,但她下一刻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琴声再起,是同先前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南燕有名的《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系,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时下多数郎君追求女郎时都喜欢用这首曲子,以此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曲美,人更美。
舞动的红衣恍若一团明媚火焰,燃烧在众人的心上,偶然间回眸一瞥,扬起的笑容,更是如同绚烂到最后的极致,让人不由的心生向往。
叶祁阳感叹道:“果真是绝色美人,千金一件,值得。谢兄没看到,真是可惜了......”
“就是,说好未时,哪知到现在都没出现。”
沁娘好奇的问道:“郎君口中的谢兄是?”
“自然是谢家谢三郎。”
周围女郎们的眼立马亮起,惊讶之余夹杂些欣喜。
“当是建康四郎中的谢三郎吗?”
“那还有错。”
登时,整艘花船都沸腾起来。
于她们而言,谢三郎如同那高高在上的云,遥不可及,不可攀望。如今竟能得以一见,哪有不激动之理。
就连跳舞的云霞娘子,都有一瞬间步伐停滞,不过立刻便恢复了。
花船内依旧乐声不停,歌舞阵阵。
众人又玩闹了番,皆有些醉意,不过倒还精神。
“是我来迟了吗?”
船舱门前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有些低沉,带着青年特有的上扬的语调,见到船内的这番景象,不确定的问道。
“没迟,谢兄你来的正好。”
听到这句“谢兄”,众人的酒这才清醒了几分,纷纷睁大眼睛,朝着门口望去。
十七岁的少年郎,身量高挑,一身白衣紫衫,后摆微微拖曳在地上,潇洒肆意。
光线从他的身后打过来,背着光,下巴线条分明,那双足以迷倒建康女郎们的眼睛愈发黝黑深邃起来。
家有郎君,初初长成,身上却已有了几分不动声色的冷峻,同旁人走在一块儿,犹如一把出鞘利刃,带着特有的锋利锐意,势不可挡。
张明蒋周通知他时,只说是一场普通的踏青,所以他在看到这艘船时并未多想,哪知刚上船就看到如此一幕。
谢诣甩袖,掉头就想走。
身后传来柔柔的呼喊声。
“敢问是谢家三郎吗?”
良好的世家诫规让谢诣停下脚步,但他并未回头,朗声道:“正是。”
“谢三郎莫非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女子,刚来便要走吗?”
云霞娘子依旧坐在那儿,小杯喝着酒,面色绯红,美艳迷人的模样,再刚毅的人一颗心都要化了。
门外人不慌不急,语气得当。
“非也,世间流言蜚语,大多乃庸人自扰。”
留下这一句,待众人在向外看去时,外面早已空无一人。
云霞娘子端着小巧的酒杯,美眸目光流转,抿了口酒,似醉非醉,喃喃自语。
“倒是有些意思。”
谢诣一路走着,路上半数女郎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悄悄逗留。
他一脸的不以为意,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建康同数年前一模一样,同样的昌盛繁华。
有所改变的是明谦书院终于从郊外搬到了城内,而他们这些学生再也不用起早摸黑的去上学。
特别是寒冷冬日,谢诣一点也不想回想那种滋味。
他在家书铺前停了下来,没有任何的犹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