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明白她想的是什么,刘唐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妈妈怎会这般想,谢诣同我,是同窗,是好友,我怎会欢喜他......”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忍不住别过脸,面上火烧火燎一片。
猛然间提到此事,纵然风轻云淡如刘唐,亦是觉得羞赧。
“可女郎如今十五,也是该考虑婚嫁之事了。”
当年她们出宫,刘唐便同旁人虚报了两岁的年纪,外头以为刘家郎君年十七,其实今年方才十五。
她怔然,自从扮成男儿身来,她便从未考虑过此事。
如今猛然间提起,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谢家大门缓缓关上。
谢诣站在庭院之中,玄衣长袍勾勒出颀长瘦削的身形,他看着下人们缓慢合上暗红色的大门,眼中神色明灭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堂前。
灵堂之上依旧高烛摇光,唯一不同的是守在门外不见了的下人以及堂内那个多出来的年轻郎君。
暗色长衫,左手腕上绑着条白丝带,弯曲着垂了下来,背对着他,安静的望着立在上方的牌位。
他脚下步伐顿了顿,不过很快便敛了周身的情绪,踏进了堂内。
“若是前来拜祭兄长,今日倒是晚了些。”
听到声音,那人才仿佛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转过来的是张清隽俊朗的面孔,眸色沉沉,那人看着他,似是叹气,又仿佛追忆。
不知为何,谢诣总觉得面前这张脸有些眼熟。
“你是谢诣。”
确定的语气,字里行间却偏偏透着点疑惑。
如此矛盾。
他唇角微微拉扯,似笑非笑。
“正是。”
他也不问来人身份。
那人右手似要抚上棺木,,却在毫厘之间收了手,问他:“你可知,你兄长是如何死的?”
“不知。”
那人从旁拿过三炷香,点燃,目光深深的注视了会儿上方的牌位,然后将香插进香炉之中。
“那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
那人呵笑出声:“你尚不知我是谁,又如何能这般不畏?”
“谢诣只知,行的端坐得正,世间便无心虚之事。”
“那你可知,有很多事,不是不心虚就可安然无恙。”
他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凌冽,望向他。
“你看,躺在这棺木中之人,尚且行的端坐的正,却依旧落了个如此的下场。”
“这世间人千千万万,有多少是没有冤屈,没有苦楚的。”
“你又如何保证他们安然无恙?”
立于堂下的年轻郎君沉眉敛容,丝毫未起波澜之意。
若是往日,定冲上去同人争辩几番,可如今却悄无声息。
“今上所言,并非全然有理。”他看着烛火中央的牌位,目光悠远,片刻后,垂眼,“行端坐正,其为一选,官廉民正,其为二选,天下大同,乃为三选。”
“欲渡人,先渡己,便是谢诣知之理。”
堂内只听得到外头呼啸的风声。
良久之后,晏帝赞许的点头:“不愧是名满建康的谢家三郎,口才之辩,所思所想,当真令人甘拜下风。”
“不敢。”谢诣微微弯腰,表现的谦卑有礼,“谢诣见过今上。”
司马闫虚虚扶起他,望着他的脸,言语间有几分伤感:“你同你兄长,倒是相像的很。”
“旁人也说,我同兄长长得相像。”
“方才吾问你,你可知你兄长如何死的,你答不知。”
“若如今吾告诉你,是他们队伍中出了细作,你该当如何作为?”
“谢诣不信。”他直视司马闫的眼睛,不卑不亢,叫人将他眼中燃烧着的东西看的分明,“西秦军队来袭尚可用细作解释,但为何近在颍川的兵马迟迟不到。”
“相信今上也知道兄长无端率兵出城,此番行为,又岂是细作能解释的。”
谢诣上前几步,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司马闫身边瞬间出现一个黑衣人,双手持匕,警惕的望着他,浑身紧绷。
“看。”他苦笑,“今上无时不刻都在防着我们谢家,既然如此,兄长之死,对今上而言,追究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