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人悻悻的收回手帕,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再三犹豫的看向她。
“阿欢,告诉娘,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位刘郎君?”
王晗钟沉默片刻,侧过脸,点头。
王大夫人差点昏厥过去,那刘郎君再好,也是没了,她的女儿如花似玉,却日日想着念着一个没了的人,叫她可如何是好啊。
将方才的手帕拿出来掩泪,这次倒是货真价实的了。
王崇之走过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连忙吩咐下人将大夫人扶回去。
见人走远了,他这才好笑又好气的看着这位除了长年岁,别的丝毫未见长进的堂妹。
“爬摘星阁这种事你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王晗钟巧笑嫣然:“只要不嫁给亲贤王,一都做得出来。”
王崇之:“那亲贤王有什么不好,竟值得你这般抗拒。”
她笑道:“亲贤王哪里都好,但我就是不想嫁,谁说女子就一定要嫁人,一辈子陪着父亲母亲也不错。”
王崇之也不再管她,只说了句:“掌握好那个度,别让人替你担心。”
说完,转身回了院子。
王晗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挑眉。
片刻后,才由侍女们扶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崇之刚回到书房,便见他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右手撑着脸,像是在小憩。
桌面上以此放着两壶酒,他的文书被迫放在另一侧的桌面上。
他笑了笑:“是来接风洗尘了吗?”
谢诣抬眼看向他:“少说废话,喝酒吗?”
“却之不恭。”
王家的屋顶上坐着两个人。
一人手中拿着一壶酒,相视一眼,碰撞一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上头月色正好,下头蝉声阵阵。
“此次回来,有什么收获?”王崇之喝了口酒,问道。
“我已查明兄长死因,告禀于今上,但今却不相信。”
“谢大兄的死因?是和亲贤王有关吗?”
谢诣惊讶于他的敏锐,抿酒,点头:“当初便是亲贤王假冒今上书信,信中所言援兵马上就到,命令大哥立刻出城支援。”
他将手垫于脑后,淡淡道:“若是同亲贤王结亲,暂且还是缓缓吧。”
“你听到了。”
“这么大的动静,谁听不见。”
王崇之苦笑,将手上的酒壶放下:“我这个妹妹,一心不想嫁人,怕是心中还想着——”
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想起身边的人,默默的停了声音。
“想着刘唐是吗?”
谢诣突然出声,打破了屋顶上的尴尬气氛。
“叫她不要想了,这个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王崇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间就想到刘唐下葬的那日。
谢诣骑着马冲了回来,眼尾猩红,发了疯般的赶到墓地。
看到墓碑的那一刻,整个人又静了下来,一抔抔的泥土不停的落下去,他的神情,直到现在,王崇之都无法忘记半分。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连带着仿佛被抽走三魂七魄般,一动不动的,呆滞的望着墓碑。
眼中空落的厉害,像是什么都没有,又像是满到极致之后的糅合成一块。
这样的谢诣,同谢端身死那日一般无二,但又好似少了点什么。
他叹了口气,想从屋顶下去,猛然间想起,自己压根不会武功,方才还是有武功的带着他上来。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难道要在屋顶上过夜吗?!
☆、第三十五章 城中有女郎
太承殿内。
文武百官分派站列两侧,晏帝坐在最上面, 手搭着额头, 眉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看着下面这群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们。
原先众人是在讨论建康城中突然出现的大批流民, 关于怎么安置他们, 该由谁来安置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哪知两家两派突然就起了争执。
一派是以工部侍郎韩阳为代表的寒门子弟,一边是以礼部侍郎王崇之为代表的世家贵族,两方据理力争, 谁也说服不了谁。
“够了!”晏帝烦躁的开口喝止他们,“吾要的不是你们的吵架, 而是真正切实可行的方法,你们谁出来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