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也不用躲了。
闻母便气哄哄地开口。
“你答应徐老狐狸的那事儿，我不同意!”
闻青叹了口气，收拾好包，站在闻母的病床前，软声道：“妈，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
闻母此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地坐了起来，那还像刚刚才昏倒的人?“五十万!整整五十万!你以为你要拍多少破电视剧才能挣得来这么多钱?这不是便宜了那老狐狸?再说了这事儿我们家也不欠他的……”
“妈，徐静婷还没下葬呢。”
闻母不作声了。
“让她走得时候也清静一回吧，行吗?”
闻青很少低声下气的时候，但是此刻，说出来的话是多么地有气无力，连一向不关心的闻母都听出来了。
闻母抿了抿嘴，然后声音颤抖地道：“你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愿意吗……”
“那晚你哥灌了黄汤，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也怕你哥闹起来磕着你大嫂，便让她回房由我看着，后来忙活一晚上见你哥终于睡了，我才回的房间，结果你哥大半夜地又吐得厉害，你嫂子不放心，还是起来了，给他忙上忙下的时候不小心绊着桌角给摔了，好大的一声，我出来的时候都蒙了，她出了好多血，你哥那时也傻了……她那么害怕，一直抓着我的手，我叫她坚持住，结果不曾想还没到医院……就……”
闻母回想起那一幕，就忍不住捂着嘴，也哭了起来。
闻青本就不信梦游一词，闻母这下一股脑倒出来，让她忍不住。
叹了一声很长很沉的气。
……
闻青安顿好一切，回到酒店房间静下来时，才发现周围安静得很。
她没有回家，她的家只有跟路生南在帝都的那套房子，她老家这边的房间早被占去，她现在住在酒店。
她困极，却还是强作精神，给路生南回了电话。
路生南给她打了很多很多电话，但徐静婷的事让她心力交瘁，一时无暇顾及，这会儿空闲了才记起这事。她在电话中跟他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忍不住说出心里话。
“路生南，我忍不住去想，徐静婷死之前到底有没有后悔过?她付出一生，结果换来是这样的结局……”
多么荒唐，多么凄凉。
闻青不禁回想起她的遗容，竟然还是那么平静，像是害怕她走后别人会伤心一样，所以她选择平静离去。
闻青没有哭。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哭，她明明心里酸得发狠，但是就是流不出泪。
以往她拍戏的时候，只要导演一喊开机，她那眼泪就像开了闸门一样刷刷地流，但到了现实的时候，反倒一滴都流不出。
可见生活的残酷往往大于戏剧。
所以才不能对情绪控制自如。
所以才不能对情感收放自如。
路生南察觉她的异样，问：“你还好吗?”
闻青捂住额头，低声道：“你说，要是当年我再坚持一点，把她拖出这个小镇，她现在是不是能好好地活着。”
“闻青，人死了就是死了，你不要钻牛角尖。”
“她明明有机会可以摆脱这一切的，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为什么她那样的好人会死，闻明那种混蛋却还可以好好地活着?”
“我待会就去找你好吗?”
闻青这时才察觉自己激动了。
她吸了几口气，平静下来，“你别来了，这里的事乱成一锅，你来了我也不能陪你，她的身后事虽然交了她爸爸去办，但是我还是得盯着。”
路生南说：“我去帮你忙，就算帮不上，就是看你一眼也挺好。”
闻青听了，半响没作声。
她想说些什么让他放心的话，但是她发现她说不出来。
她想他陪她。
路生南自然也心领神会，便低声安慰道：“听我的，去睡吧，明早我估计就到了。”
闻青点点头，也不在意他看不看到，嘱咐道：“那你开车小心一些。”
“知道了，去睡吧。”
闻青又点点头，就在要挂断电话前一刻，路生南突然叫住她。
“闻青。”
“嗯?”
“过一阵子后，我找个时间跟萧老说一声，我就不干了。”
闻青现在脑子转得有点慢，一时领会不了路生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