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一挑,似笑非笑,但是眼里毫无笑意,直接就把烟摁息。
闻青也沉得住气,冷冷地看着他把烟扔掉后,手一伸,脸不红气不燥地说:“你赔我。”
他逆着光,低头看她手心一眼,拧着眉,严肃无比,“还理直气壮了?”
“你抢走我的烟,就该你赔。”
闻青态度强硬,即使身高存在劣势,却一点怯懦都没有表露出来。
他看着她良久,最后像是无奈地败下阵般,伸手进口袋一阵鼓捣。
他最后抓出满满一手心的糖。
他手掌很大,一抓就是一大把,看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水果糖,闻青顿时有点瞠目结舌。
路生南垂哞示意她自己挑,语气平淡,“想要什么口味,自己挑。”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反应的当儿,一颗粉色透明糖纸的水果糖就落在她手心上,圆滚滚的,反射出太阳微弱的光。
红橙黄绿的彩虹就在她手心的纹路上跳耀着,闪耀着,扯高气扬地,像是在扬威耀武。
她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路生南。
只见他眉眼深邃,乍看之下正经八百,其实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低头看着自己,吐出一句话。
“要烟没有,有的就只有糖。”
……
她盯着面前如今变化太多的男人,太多想问,可是不知从何问起。
这时萧毅染就从后找来,远远就听到她娇滴滴的大嗓门。
闻青思绪飞快地琢磨一会儿,决定今天先放过路生南,不是为别的,只是萧毅染太能折腾。
一问起来,没完没了。
她心念一转,看着路生南,平静说:“我要走了。”
他只是发出“嗯”的单音,像多说一句都懒。
她却没有立刻走,只是手一摊,手心向上。
路生南瞥了她一眼,挑眉。
这情景,太像当年她跟他要烟的架势。
“手机拿来。”
“……”路生南没动。
闻青看路生南不想给,便轻飘飘一笑,“不给没关系,等会儿我可以去跟老郑要。”
他半眯着眼盯她一会儿,看她一脸戏谑,最后还是慢腾腾地把那部与年代严重脱节的诺基亚给掏了出来,放到她手心上。
她如春笋般的手指一碰触到手机,立马牢牢握住,生怕他反悔一样,然后轻而易举地解锁,垂着眼帘,费力地按下一长串号码,紧接着她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她举起自己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把手机还给他。
他接住。
她说:“路生南,我明天再来找你。”
路生南看着面前的姑娘,上一秒表情还乌云密布,现在突然由阴转晴,对他灿烂一笑,明媚皓齿的,后脑勺的马尾一摇一摇。
他舔了舔上牙槽,按耐着把她马尾一把抓住的冲动。
太惹眼了。
待他发现,光滑的机壳上已经被他指甲刮出几条刮痕。
萧毅染挽着闻青胳膊,走出建筑工地,嘴里却嘟嚷地问个不停:“你刚走去哪啦?那男人是谁?”
闻青任由她挽着,没有回答她,两个女孩越走越远。
走出一阵,闻青还是忍不住回头。
漫天霞光的穹庐下,男人一手插兜,修长的身子微弓着,把烟含进口里,像是看着她们的方向,眸色微眯,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明明离得那么远,可她偏偏像是能看到他一吸气时,指间的那点红星一亮一暗,像是在争先恐后地燃烧起来,随着他一启唇,白烟袅绕,瞬间模糊了他的轮廓。她甚至能听到,那烟草因为燃烧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随着她走远,他的身影像是镜头的拉远一般,越来越小,小到直至闻青看不清,但是心里的某一深处,却清楚知道他是那样醒目而不可忽视地存在着。
就像是一团烈火,炽热而有生命力。
她抽回目光,一直走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
月光下,一个身形骷髅,面如蜡黄接完电话,围着他的几个男人立刻七嘴八舌地问起状况。
“骷髅,丁哥怎么样?”
接电话的男人外号骷髅,实在是因为他身形太过行尸走肉。
骷髅阴沉着脸摇头。
“那医院有没有给他验伤!一定要验伤,报告出来我们把那聋子往死里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