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广明猛地清醒过来,撇过头,说:“我不知道。”
“你假装的功夫很好,但是你梦见过她吗?”
孟广明转过头,看着闻青。
“她死之后,你梦过她吗?”
孟广明:“……”
闻青:“她曾在自己的日记里提过的,她最崇敬的是您,最依赖的也是您,您正直憨厚,她说她很感激你给过他的很多帮助,您是她最信任的老师,这些,你知道吗?”
孟广明怔怔。
这些他都不知道,当初路生惠是在心里对他多么崇敬,他不由地想起多年前,那个女学生隐隐约约透漏给他的求救信号,但是胆小怕事的他最终都选择视而不见,将那些本该做的,本该听的,都拒之于门外。
直到路生惠突然死了,有人隔天就找上他,给了他大把钱,让他默认了这个桃色哑巴亏。
他最终的下场也不过是调离工作岗位而已。
一个穷教授,平生哪里见过那么多的钱。
而且那个人也不是他所可以对抗的,对方不用动手,他这人的生涯也就完了,无论到那个城市,他都会沦为被社会所贱弃之人。
孟广明本不是坏人,他只是胆小,被钱所迷惑,被权势所镇压。
但这不是他推脱这一切的借口。
“你到底是谁……”
“我是路生南的妻子。”
“你……你是小南的妻子?”
“是。”闻青看着他,说:“所以我求你,不要让这件事也毁了他。”
孟广明的面容有片刻动容,他眼中泛泪,但还是有气无力说:“你还年轻,你不懂这世上的事不是只有对和错这么简单。”
闻青却说:“这世上的事,除了对和错,又有多复杂?”
孟广明怔了怔。
闻青黑白分明的眼,像是雪刚融的河川。
世上是非黑白,她比他拎得清,也看的明。
这世上的事,说白了,又有多复杂。
无外乎私欲。
无外乎欲望。
闻青看起来表情总是淡漠,什么事都平静对待,但这不代表她不争,只是她觉得有没有必要争,有没有必要据理力争。
短暂交锋,闻青看似占据上风,但其实什么都没有得到。
孟广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要说,早都说了,不会等到现在。
站在门口临走时,闻青对他丢下一句话。
“以后别再带花去看她了。”
短短十几分钟,孟广明好像变老了十几岁,他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支撑一样,一手紧紧握住手边的椅背。
阳光照在他的两鬓上,把刻意藏起来的白发反射出来。
闻青再也不看他,转头离去。
他拜祭一次,仿佛心安了。
可是却不知道那束花在路生惠牌位前慢慢枯萎,慢慢凋零,是多么让人心酸的过程。
……
路生南在忙着项目的事,偶然见到刻子晃过,路生南看他一眼就知道这家伙有话说,桌上铺着宗卷,他一手夹着烟弯腰低头看,说:“什么事,有屁就快放。”
刻子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说:“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知道。”
路生南看了一眼,又转头忙公事,“什么玩意儿。”
“弟妹的定位器。”
路生南夹烟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回头看他。
刻子耸耸肩,无所谓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小心一点好。”
路生南差点被气笑,指了指他:“你行,就你鬼主意多,但是这会儿拿出来什么意思。”
“弟妹不是说去Y城了吗,但她现在可不在哪里。”
路生南看向他。
“她在R市。”
路生南此刻直起腰,看了看刻子,又看了看别处,最后冷静地吸了一口烟。
俩人心里清醒得很。
要说R市有什么。
哪里有孟广明。
路生南吸了一口,沉声说了一句知道了,又把心思放在项目宗卷上。
刻子说:“她去了也没有结果。”
路生南也嗤笑,但也想自嘲,应和道:“是呀,这事儿,终是没有结果。”
要是有结果,就算他要跟孟广明下跪他也愿意。
但这事儿,有这么简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