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闻青看到整个包厢布置的都是一片粉的,怎么娘气怎么来,她硬忍着才没直接转头就走。
当一个个给她送什么娃娃什么吊饰时,薛敬在旁边差点没笑的岔气。
当然没过多久,大家伙就在这充满少女气息的包厢开始喝酒撒泼,酒瓶堆得一地都是,喝倒了大半人,反倒是寿星一人清醒得很。
闻青看薛敬喝得嗨,根本没空理她,暗叹口气,推开包厢的门就往外走。
外面的空气不比里面来得好。
人声鼎沸,酒精、音乐、□□;男人、女人、□□裸的欲望;现实不分幻觉,满目荒唐……
闻青从洗手间走出来,走廊尽头突然一声闷响,伴随着有人的惊呼和骂咧声,因为转角处遮蔽了视角,看不见什么。
很快那人就从转角处走出来,还边回头骂骂咧咧,闻青不明所以,走过去,原来是有人倒在地上,难怪吓了那人一跳,但也见怪不怪,喝挂倒地的本就随处可见。
闻青本也要经过,但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她走远了几步,又返了回来。
那人倒下时脸朝下,就与酒吧醉生梦死的众生无异。
闻青蹲下,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那人,露出些许轮廓。
男人剑眉紧皱,脸色苍白,动了动,要爬起来。
闻青那时还没长大后那般沉得住,被愣了几秒。
但究竟是喝得太多了,使不太上什么力气,闻青便费力地把他弄到一无人的包厢,看他紧闭双眼,像是极是痛苦的样子,正想出去找人过来帮忙,却在出去时看到门上的镜子将他的影子倒映出来。
他撑着头缓了会儿,然后用力地晃了晃脑袋。
闻青本是出去找人,回来时却只带了一块温毛巾。
她把毛巾递给他,路生南脑子还很混沌,下意识接过毛巾就道了句谢,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抬头,才看到闻青。
他眼里倒是没任何波澜,淡淡一句:“怎么是你。”
闻青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问出来,“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
她站着,他弓着背坐着,双手交叉握着拳,手上青筋暴起,却不发一言,像是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闭了闭双眼。
她那时已经好久没见路生南。
几月不见,他好像变了个人。
像是白杨树一夜间枯萎般。
路生南没答,过了半响,只是说了句谢谢你的毛巾,就自己站起走了出去。
闻青跟着他穿过人潮,看他摇摇晃晃地走上大街,随着路上人烟逐渐稀少,黑夜逐渐深邃,月光不明显地发着黯淡细碎的光。
闻青始终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
最后走了很久,路生南终于还是撑不住,往旁边直直截倒。
闻青虽然及时上前接住,但是还是不负他身体的重量,俩人双双截倒在路边。
闻青被他砸得眼冒金星,身上的他体温高得烫人,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她试图将他推起,“路生南你赶紧起……”
“真美。”
闻青被他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给打断,愣住,忍不住看了看他,但他脸压在她脸旁,看不到表情。
他低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伴随着他沉沉的呼吸,闻青眼睫毛颤了颤。
他说,月光真美。
闻青也跟着望向天空的月亮。
月光的确很美。
但他的语气却很悲伤。
……
那天路生南被送了医院,医生诊断后生气地骂道胡闹,他酒喝得太多都穿了胃,需要住院,医院这边需要监护人,护士最后找来找去,只联络上了路生南的班主任。
班导是个朴实的妇女,一看就是接了电话就揣了钱包往医院赶,因为是深夜还是她丈夫把她送来的,班导跟医院了解状况后,就在病房内跟路生南谈了很久。
与其说是谈,无非是开导,开导他看开;无非是劝,劝他回到学校不要将快要到来的高考落下。劝他不要放弃,大好光明就在后头。
路生南听完后,默了良久,只是说:“我姐也说过,等我高考之后,好日子就来了。”
班导听了还以为她的苦口婆心终于在他心坎凿开一道缝,正想再接再厉:“是呀,你姐说的没错……”
“但是她没还来得及过上就死了。”
“……”
他语气平淡,“老师,我再也不敢奢望什么了,这些对我来说终究是太过奢侈。是我太贪心太疏忽才没发现我姐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