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田田把方含笑的鼻子给踢坏了。
只要方含笑在北京,每周五都会找田田对战。田田回回挨踢,慢慢也挨出一些经验了。比如对于方含笑的某些攻击套路,熟悉以后,就能大致预测她的下一个出腿方位,小心闪避。在渐渐学会闪避以后,田田也能找机会回一个鞭腿。
田田晚上加班时,都会时不时靠着墙劈个腿。三个月下来,柔韧性较之以前大有进步。田田回学校跟研究生师兄对战,师兄们对田田刮目相看,都说她可以去考黑带了。
这周五晚上,方含笑也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怎的,出腿又快又猛,五分钟内把田田爆头两次。田田从地上爬起来,脑袋里嗡嗡的响,心里怒火蹭蹭地冒。田田对方含笑又敬又怕,在她跟前一向蔫蔫的,方总说一她不敢说二。可是,狗急了还跳墙呢。方含笑把田田惹毛以后,田田忽然爆发,破天荒使了个前踢,竟然一脚按在方含笑面门上,将她生生踏在地上。方含笑仰天倒地,鼻血哗地一下涌出来。
方含笑攻击经验丰富,虽然把田田揍得够呛,但下手极有分寸,从来没让她受过重伤。田田不一样,一脚踢出去那使的就是全力。田田看方含笑倒地,先是偷偷一乐,接着就急坏了,眼看方含笑脸上一个黑乎乎的脚印,鼻血狂涌不止,洒了一地。
田田赶紧上去掺扶方含笑。结果被方含笑一把甩开。方含笑捂着鼻子自己起身,去厕所收拾。田田担心地跟在后面,问要不要紧。方含笑理也不理她。
呃,她生气了。
这一天对战只进行了二十分钟,她们就打道回府。下到车库里,田田如以往一样,自己爬到红色保时捷的副驾驶上,结果听见方含笑说,“下去!”
“……哈?”田田傻。
“你把我鼻子踢成这样,难道还要我送你回家吗?!”方含笑扶着方向盘,气愤地说。一边鼻孔里还堵着纸巾。
田田只好下车。方含笑一溜烟开车走了。
这件事的结果是,方含笑北京组的同事们,不知道为什么,个个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简直比过节还高兴。
方含笑第二天早上来上班,鼻子上贴了个大膏药,样子特别滑稽。额头和下巴上还有黑乎乎的青影和血痕——是田田的大脚丫子。潘丽丽在外边工区见了方含笑这德性,大惊小怪地大叫,“哟!主子!您这是怎么啦!”
外间工区的高华员工全都扭头过来看热闹。方含笑怒气冲冲地说,“磕着了。”
当天视频会议全部取消,改成电话会议。需要方含笑亲自出马的会面和宴请,全都由潘丽丽代行。
一个小小实习生把方总鼻子踢坏这件事,瞬间传遍了 17 层和 18 层,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鬼们纷纷跑来 18 层偷看方总的鼻子。
方总在工区的时候,北京组的同事们个个如丧考妣,一脸沉重,谁也不敢提方总的鼻子。直到下午六点,方含笑下班去接小孩,工区一下子炸开了。
“哗!田田!真是你踢坏了方总的鼻子?你实在太厉害啦!”
“干得好!”
“干得漂亮!”
“干得真棒!”
“好牛掰啊!我崇拜你啊啊啊!!我做梦都想踢方总!!你竟然把我的梦想实现了!!”
方含笑虽然格外喜欢强调她民主透明的管理风格,但是所有同事都一致认为她是明民主,实独裁,明儒家,实法家的代表。长年饱受方含笑折磨的投行狗对这位大老板积怨已深,只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平时还得以媚侍主。
“真是大快民心啊!”杨晟眼泪汪汪地赞美田田,“英雄,啊!英雄。”
只有潘丽丽非常的冷静,“傻白甜你可以找下家了。外资行大券商想都不要想了。你就专门找卖猪肉和刷油漆的岗位投简历。”
从此以后,方含笑对田田采取了彻底无视的态度。比如早上田田跟方含笑问好,“方总早。”平时方含笑会特别亲切地说,“你也早。”结果自从田田踢了她鼻子,田田跟她问好,她理也不理,直接大踏步走开。
再比如以前方含笑会让田田给她叫外卖,现在她肚子饿,就会叫别人,“杨晟给我叫个胡萝卜烧鸡饭行不行啊?”
杨晟就隔着桌子对田田说,“田田快去叫个胡萝卜烧鸡饭。”
田田偷偷跟杨晟委屈地抱怨,“方总她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被她踢成讷!样!我都没说什么!我就,我就轻轻踢了她一下!她怎么就小心眼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