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好景不长。真格基金的人不知从什么内部渠道,听说了马云儿子并不叫马云东的事情,不久投后运营团队的一位财务经理打电话过来说,“你们赶紧的,赶紧找接盘侠!我们要退出!退出!!”
陈续缘对真格基金的退出表示不乐观。
陈续缘跳槽到蓝熊科技的时候,也曾兴奋了那么一丢丢。买房成家抱娃的现实主义理想忽然有朝一日放下,内心深处那团叫做梦想的火花回光返照噼哩啪啦。
在西二旗地铁站门口那个正在施工的、乌烟瘴气的工地旁边,在成群结队涌向各大科技公司的拥挤人潮里——“啊!我要!我要改变世界!”陈续缘朝天来了那么一句,同时朝前方挥舞了一下拳头。
前方那个被他砸了后脑勺的程序猿回过头来,摸着后脑勺,打量他一番,“你,是产品经理?!”
陈续缘被问得莫名其妙。不过他在百度确实做过产品经理。他点头说,“算是吧。”
那个程序猿撩起衣袖,挥舞起长长的胳膊,“我就知道你是!一眼就看出来你是!PM 妈的都是智障!”说着把陈续缘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陈续缘鼻青脸肿,顶着寒风,沿京包路,走到百旺农业种植园旁边自己的公司。是个新近翻修的烂尾楼,芳名百旺大厦。他们公司在第十七层,高度很适合跳楼。头探出去能看到百旺农业种植园里迎风摇曳的白菜。
大厦门口总是被友邻公司的一堆货箱堵住——这幢楼底下几层,都是中南仓储北京分公司的办公区,大楼地下一到三层全是他家仓库。货物处理不及时,走道和底下大堂时不时就堆一堆货物。
陈续缘对这个地理位置非常不满。“这是暂时的吧?”他问马云东。
“考虑到,我们的钱只能再烧半年——对,是暂时的。”马云东说。
然后他的广东老婆跟他闹离婚,马云东追老婆一直追去广东。
“张总马上回来了。张总是谁?——猪!张总就是我们的 CEO!他是蓝熊的创始人。”马云东走之前,跟陈续缘嘱咐,“张总呢,我去瑞士看过他。总的来说,他人还是很不错的,基本上还是很好相处的,就是可能偶尔掀一掀桌子,摔一摔手机,砸一砸电脑,掐一掐人的脖子,就是这个样子。遇到这种情况,你只要迅速面朝墙壁,鼻子贴到墙上,大声对墙说,‘呼吸,呼吸,呼吸’,他就会自动模仿你的样子面壁。”
陈续缘一脸懵逼。
“这人——这人脑子有病?”
“你说对了。”马云东严肃地说,“但是记住,千万不要当着他的面叫他神经病。”
走之前他还跟公司里剩下的十来个员工交待了一番,“张总马上就回来了。他需要什么,你们就给他办。你们需要什么,还是跟我发邮件说。张总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只是记住一点,千万,千万不要看他的眼睛。千万不能跟他目光直接接触!”
“啊?那我们跟他说话怎么说?”
“就这样说。”马云东拿起一只水杯,对杯子说。
蓝熊科技的创始人,是个神秘的人物。
名字叫做张久全,拿的却是瑞士国籍。简历上有一所瑞士中学的名字;除此之外是长达十四年的空白,没有任何信息;最新一条内容是苏黎世应用科技大学信息工程学院,还有瑞士联邦国防部信息署下的研究机构。
这是在给投资机构的商业计划书上所能找到的信息。但自蓝熊科技注册以来,张久全从来没有在北京出现过。马云东说他在瑞士服兵役。
所以现在,是服完兵役来中国创业了?
可是,欧盟应该有很好的创业激励政策吧?如果是高科技创业,在苏黎士日内瓦都可以,为什么要来北京呢?
陈续缘有点纳闷。
在官方网站上,北京蓝熊科技有限公司,号称自己是一家引领中国个人机器人风潮的创业领袖。但是,天可怜见,陈续缘低头瞅瞅脚边承包加工方送来的样品——一只大脑袋肥胳膊轮子腿的呆熊——实在不确定它能不能叫机器人。
这是陈续缘和他的团队的成果。陈续缘领导一个五人小组,负责呆熊的软件开发;另外一个名叫应间的硬件工程师,负责呆熊的硬件开发。
在陈续缘和应间接手呆熊项目之前,马云东已经给了他们一张巨大的架构图纸。但是,架构归架构,如何实现,图纸并未详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