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克斯坦站在原地,就带着那古怪的微笑打量笑笑一番,接着给了一个露出牙齿的笑。笑笑刚想说什么,他却脱下西装,挂进衣柜里。然后又走进浴室,开了浴缸的水龙头。水才浅浅一层,就往浴缸里洒浅蓝色的浴盐和带着香气的花瓣。走出浴室时说:“你盯着水。我眯五分钟。”说着就走进卧室,一头栽在床上。
笑笑乖乖进浴室盯水。那水快满时有出水口,并不溢出。笑笑关了水龙头,轻手轻脚去卧室。芬克斯坦还在床上挺着。笑笑担心水凉,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他,说自己想要求职的事情。他已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了,既而开始脱衣服。
这节奏,越看越不对了。没办法,只好退出门外。芬克斯坦满不在乎脱到只剩一条 CK 的裤衩,赤脚走进浴室,没见笑笑跟上来,转头问:“怎么?不一起?”
笑笑一眼瞥见那满身的体毛,心里发怵,忙移开目光,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我来不是为了……我……”
“为什么不?”芬克斯坦笑得露牙,“来嘛。浴缸挺大的。”
绝对再不能拖下去了。
“啊,嗯,是这样,芬克斯坦先生……”
芬克斯坦先生听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人立即清醒了两分。
“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笑笑立即说,觉得坦白最容易,“你不想被人知道。请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芬克斯坦无语地盯着笑笑看,等着她往下说。
他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气势。好像也不是压迫,就是不动声色的,使人莫名有些惊慌。
“请,请相信,我没有恶意。我是伯克利的学生……两个月前,在伯克利的校友中心,你做的演讲,我印象非常深刻……”
芬克斯坦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我,我很抱歉!以这种方式结识你,实非我本意。但是……但是……我嗯,我借助朋友的关系,拿到了高盛终面的机会;但因为之前没有任何面试高盛的经历,在社交方面也毫无进展……我实在很希望能够接触局内人……可以请教一些问题……”
芬克斯坦大踏步走回卧房里,穿回正装裤,再穿回衬衫。但他实在无心扣好钮扣,就怎么松松垮垮地披着衬衫,拖着棉拖走回客厅里来,坐在沙发上。胳膊支在腿上,眼睛无神地盯着笑笑,示意她接着往下说。他知道今晚约炮计划泡汤,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了。
笑笑有些慌乱地拿包,从包里蹭地拿出一张纸,“我把问题都列出来了……”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笑笑一时语塞,“因为……你……嗯很善良?”
“从没跟银行家打过交道?”芬克斯坦一手支颐,“我们可不善良。”
“我明白你没有义务帮助我。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会很感激,并且在未来——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微小——我会努力报答你的善意。如果你不愿意,那,很抱歉打扰你——”
“三个问题。”
“……谢谢!”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面试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这是一轮她主导的面试。对方将根据她问的问题对她做出评估。假如能给一位 MD 留下好印象,那就算一只脚跨进了高盛的门。
笑笑低头扫一眼密密麻麻的问题。问纯技术性的问题,只会显示她的无知;问纯行为的问题,不能展示她的判断力;问得太宏观,会显示她不切实际;问得太细节,又会显得她很功利。她需要足够好的三个问题,既展现她的能力和她的准备,引起对方兴趣,又确实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一瞬之间电光石火,不知该问哪个问题。
其实笑笑最想问的问题是,芬先生你先把扣子扣好行不行……
干脆收了密密麻麻的问题纸。笑笑深吸口气,接着露出微笑,问出第一个问题:“我能带你过一遍我的简历吗?”说着双手递上简历。
芬克斯坦显然被笑笑的郑重逗乐了。他接了简历,却没即刻去看,反倒抬头拿一种古怪的目光重新审视她,“你还真够拼的。”
笑笑已经自己开始面试了。她没有重复介绍简历上有的东西,而是细化自己的经历。她用第一个半分钟概括介绍自己的教育背景与社会活动情况;第二分钟着重讲 KKG 社团经历;第三分钟讲投行案例比赛进展;最后一个半分钟拍足高盛马屁,强调高盛上一年度在 TMT 并购中占有最大的市场份额,而 TMT 正是她的兴趣所在。讲完以后问,“请问,你能点评我刚才的表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