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稳落地,望向那头攀在梯子上的芸儿。
芸儿低着头,挪到阿柒的身边,绞着手指,慢吞吞道:
“江,江大人在小姐舞剑的时候就进屋去了。”
杨阿柒一愣。
“小,小姐,你还好吧?”芸儿瞧着阿柒的表情,鼻子一酸,“小姐你别不说话。”
半晌,阿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没事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有些抱歉地道,“扶我一下,脚扭了。”
杨阿柒的脚伤得不轻,也把阁老气得不轻。
唤来小厮把内宅的刀剑都拿走,杨阁老命令芸儿好好守着阿柒养病,这才拂袖而去。
阿柒望着缠花纹的账顶,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不是她的剑舞得不好。
还是因为她太聒噪,打扰到了他看书。
接连几日杨小姐都十分恹恹,且以病体有恙的理由拒绝了几家小姐的邀约。
小姐们也不大以为然,本来就只是想从作为江侍郎邻居的杨阿柒口中了解下江怀的近况,可听说江大人这几天都在宫中,又听说杨阿柒舞剑献宝却扭伤脚踝的事,均嗤之以鼻引为笑谈。
甚至有些恶意地猜想,江侍郎连夜赶赴宫中,是不是为了躲避杨氏阿柒隐晦的示好呢。
杨阿柒听闻这些事的时候,只是,笑了一笑。
却比哭还难看。
☆、追夫之路漫漫兮
唤鱼池旁,一个小姑娘柱着拐杖,从树荫里一跳一跳地走出,将新上钩的鱼儿从钩子上取下,塞进小竹篓里,携着竹篓欢天喜地地到小厨房去了。
一干仆从都退守一旁,新奇又担忧地看着他们的小姐在一堆锅瓢碗盏中捣鼓。
小姐说要学做鱼。
而且今晚之前必须学会。
要能入口那种。
可是……
又一条烧焦的鲤鱼从锅中捞出时,厨娘终于崩溃了:
“小姐,晚宴就要开始了,还是让老奴来吧。”
阿柒腾出位置来:
“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亮亮的眸子里写着倔强。
众人无法,只得忙活起来,不再管杨阿柒。
杨府今夜有宴,宴请的是户部江郎,与大理寺丞。
晚宴设在雅园,上菜的婢女鱼贯而入,一黄衣婢女整了整衣襟,这才从另一婢女的手中接过一盘鲤鱼,步子有些别扭地走入园中,踏进觥筹交错的宴席,一步,两步,走到江侍郎案前。
将盘子搁在案上,思索了一下,又给挪近了些许。再思索,却是直接端起轻轻放在了侍郎的面前。
江怀倒酒的动作一滞。
杨阁老正摇头晃脑念着酸诗,一转眼看到这一幕,不免怒道:
“没规没矩,来人——”忽然急急刹住话锋,瞪了那婢女半晌,“把她带下去。”
江怀身边的一人笑道:
“诶,杨阁老,江大人身边正缺个倒酒的婢女,小侄看这个正好。”说话的是昨日的榜眼,今日的大理寺丞。
杨阁老干笑两声,捋着胡子。
黄衣婢女自觉地站在了江怀身边。江怀略略抬眼,几缕碎发遮住了潋滟眸光。她恍惚反应过来,拿起案上的酒壶,为他斟酒。
不经意瞟到侍郎大人微敞的衣领,划过露出的一抹漂亮锁骨,细腻洁白的肌理……
为美色所迷的结果就是……酒洒了。
她慌了神,连忙掏出绢子,伸手的时候却被江怀避开了,他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杨阿柒只得站到身后的花树旁,一脸哀伤。
可很快她又振作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拿起筷箸,夹了一块鱼肉。
但是又放下了。
她失望地叹气。
江怀握着酒盏,银制的杯身反着光。
身边的大理寺丞眼睛胡乱一瞟,正瞟到江侍郎,表情一瞬间像是见了鬼。
江怀向他看去,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大理寺丞揉揉眼。
江怀微微往他的方向凑过去:
“借个东西。”
……
宴席散了的时候,她已是困得哈欠连天。席面不知什么时候被撤了个干净。主客的交谈也到了尾声。
江怀离开的时候,她盯着他的背影,一口接一口叹着气。
仿佛只要把气叹完了,她这菲薄的妄念也该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