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仑神君,这下你亲眼所见,这小贱婢惯会颠倒黑白,乱泼脏水。为了她在下界勾搭的姘头,什么谎话都说得出来。”土伯在旁幸灾乐祸。
绒绒楞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土伯话里的“姘头”所指何人,“你瞎说,玉簪才是夜游神兄弟俩的姘头,他们勾搭成奸,在长安城横行霸道,我已忍了很久。你就是一只黑心黑肺见不得光的丑八怪,以凌虐为乐,比鬼物还阴邪百倍……”
“我不想听你们这些肮脏事!”黎仑将厌恶的眼神从绒绒身上移开。
土伯趁机请命:“神君若碍于情面难以下手,大可将这贱婢也交与我幽都处置!”
黎仑素来看不惯昆仑墟上的灵兽们仗着主人的垂爱肆意妄为。可土伯一口一个“贱婢”让他皱起了眉头。“她再不入流也是昆仑墟之物,还轮不到幽都插手。”
绒绒却不领情,“黎仑,你不必惺惺作态。要不你杀了我,否则就将我们一齐带回昆仑墟。你不信你的主上会公允决断吗?”
黎仑轻易看穿了绒绒的用意,“我不杀你,但处置这白乌小儿还不在话下。这本是我职责之事,我今日就当着你的面将他诛灭,主上也不能怪罪于我。”
“你敢动他,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咬住你不放……”绒绒奋力扭动地身子。
灵鸷打断了绒绒,他对黎仑说道:“夜游神是我所杀,土伯一臂也是我斩断的。我族人并不知情,紫貂和那仙灵也是在长安受我胁迫才一路跟随。至于那凡人,留着他不过是想要取他身上之血。此事与他们均无干系,你放了他们,我随你处置。”
“死到临头还逞英雄!你的命本就在我手中,凭什么与我讨价还价?”黎仑仿佛听闻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罪者当诛,天经地义。这样的事你们白乌氏从前干得还少吗?”
“我族人执天罚从未以多欺少。”灵鸷冷冷道。
“你仗着摄取元灵之术为所欲为,肆意践踏我幽都也就罢了,就连昆仑墟也不放在眼里!”土伯唯恐黎仑中计,“这狂妄小儿全无半点悔意。还请众神君速速将他拿下,还我幽都和夜游神一个公道!”
“我唯一后悔之事就是在玄陇山时只断你一臂。”灵鸷连看也不屑于看向土伯。
黎仑按而不发,似在掂量着灵鸷的斤两,他身后的天魁星却突然闪身而出,高举四棱鸳鸯锏朝灵鸷当头砸下。
“你真当昆仑墟怕了你不成?”
天魁星身高丈许,力大无穷,锏落之处可令土崩石裂。灵鸷持伞轻轻一挑,锏身如被吸附在通明伞尖。天魁星面色怔忡,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元灵化作星尘顺着四棱鸳鸯锏倾泻而出。灵鸷这一下看似举重若轻,其实也倾注了全力,淡淡星尘光辉瞬间聚拢于他额间,映照着血污斑驳的面庞,如戾魂又似魔神。
他的伞中剑也随即出鞘,幽蓝之光静谧而摄人心魄。
“白乌氏已非从前的白乌氏,昆仑墟也不是当年的昆仑墟。你们非要一起上,也不是不可以!”
“是烈羽……不是说它已断于朝夕之水?”
“白乌人何以能持烈羽剑?”
黎仑身后传出悉索低语之声。孤暮山一战中,天帝一方众多天神折损于晏真手下,他与烈羽之名至今在上界仍有流传。
天魁星位列北斗三十六天罡,是天宫星宿正神,可在白乌小儿手下不过是一个盛着元灵的容器。这让人不禁遥想起昊媖犹在时白乌氏令神魔闻之丧胆的威名。白乌氏这么多年消声觅迹,包括黎仑在内也认定他们后辈凋零、自顾不暇。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终究还是错估了。
黎仑心中自有一番权衡,他正思量着是该率众而上,一举将白乌人诛杀,还是亲自出手让他死得心服口服。宣眀忽在他身后低语道:“白乌人自知必死,不过是想拼个鱼死网破罢了。杀他有何难,然而你我人多势众,齐齐对一小儿下手,日后难免落人口实。你不曾听他方才说了,他甘愿认罪伏法,只需放他同伴一条生路,我谅他不至于出尔反尔。毛绒儿是昆仑墟之人,剩下的那个仙灵,我们要他性命有何用?”
黎仑与宣眀交好,知他所言在理。白乌氏张狂跋扈,自恃镇守抚生塔有功,俨然凌驾于众神之上,在昆仑墟面前也很少作小服低,黎仑这些天界旧神心存不满已久。所以土伯来昆仑墟告状时,黎仑一听是白乌人所为,略略盘问一番之后,当即率众前来讨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