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音音仍是哭着,她往前推着夏正浩:“去吧。”
夏正浩却像磐石一般坚硬,纹丝不动,眼神冰冷无神,他不肯上前去,护士叹了一口气,短暂停留之后,便把夏奶奶推了出去。
夏父眼睛红红的,他粗糙的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看到母亲被推走,他心里空落落的,夏父已经到了不惑的年纪,知道生老病死为人之常情,可是看到眼前这副场景,心头却像被人用刀剜掉一样疼,浑身血液堵在那里,无法呼吸。
夏父跟在车子身后,看着母亲就那样推着,他一路跟着,直到母亲被推着太平间。
护士放好之后,就走了出去,夏父站在他母亲身边,看着原本温热的身体变得冰冷,他揭开那层白色罩带,看着母亲被剃光的额头,头上一道细长被缝住的刀疤,他再也忍受不住,痛哭流涕。
夏母哭了一会,她揉着发胀的脑袋,又定了定神,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她可不能倒下,夏奶奶被推走之后,她立即打电话为夏奶奶准备后事。
季音音害怕夏正浩伤心过度,一直握着他的手,不停地安慰他,但是夏正浩好像自动隔开了周围的一切,眼神呆滞地朝着车子推出的方向走去。
见夏正浩跑了出去,季音音跟夏母弯了弯腰,表示恭敬,之后朝着夏正浩的方向跑去。
夏正浩没有哭,他心里不停地责怪自己,如果那个时候早一点发现奶奶不对劲,也许还能抢救回来。
“夏正浩,你别这样,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季音音看着呆滞着朝前方走去的夏正浩很是害怕,她害怕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害怕他不愿意承认失去。
“我要去见奶奶。”
他去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回来的夏父,父亲呵斥住夏正浩:“你干什么去?”
“我要见奶奶。”夏正浩不时喃喃着这一句。
“给我回去。”夏父厉声止住了夏正浩,却被他一下子挣脱开了。
季音音拉着夏正浩:“奶奶已经走了。”
夏正浩这才痛哭流涕,季音音挽着他,看着他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送走夏奶奶之后,夏正浩就呆呆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满脸全是胡渣,头发也很凌乱,看得季音音很是心疼。
夏正浩声音沙哑,催着季音音:“你快回去吧,一会天就黑了。”
“没事,我在这里陪你。”季音音拉着他的手,就这样在医院陪了夏正浩一宿。
夏奶奶去世后的第三天,夏家举办葬礼,季音音请了一天假,打算过去陪陪夏正浩,顺便也过去帮帮忙,到了现场,发现前来吊唁的人很多。
夏奶奶原本是大学老师,生前爱清净,脾气古怪也不喜热闹,所以一年来也没有个学生后辈拜访,直到去世,学校的领导和学生得到消息,才来到现场。
夏正浩只是面色冷峻地接待着这些人,对能来的人他都表示敬意,只是一想到奶奶生前清净惯了,这一热闹她会不会不习惯,这样一想,夏正浩鼻酸,用手背抹掉了眼泪,但又很快静了静心,接待着客人。
夏母头发挽着背后,穿着一袭黑衣迎接着,安排哀悼的顺序,季音音走了过去,想帮帮忙,却被夏母叫到了一边:“你回去吧,音音,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现在你还不能以夏家人的身份站在这里。”
季音音愣了愣,她领会了夏母的意思,将办事的衣服脱下来放在一边,也就当答应了夏母。
她想起奶奶在宴会厅里睡着的场景,心中一凉,忍不住落下泪来,想来奶奶也是个寂寞的人,现在去了天堂的奶奶应该不会寂寞了吧。
办完丧事之后,夏家一家回到了大别墅,夏父简单处理了公司的事情,匆匆赶了回来。一家人伤心归伤心,可是遗产的事情该处理还得处理。
夏奶奶只有夏禾和夏正浩父亲一双儿女,自然身外之物也是留给这几人。
可当真夏奶奶的遗产公布时,夏母还是吃了一惊,她不敢相信老太太竟然做得如此决绝,让她那原本哀伤的心里又平添了一份愤懑。
夏奶奶遗产里写着北京二环内那套四合院归夏正浩所有,手里的支票存款全归夏禾,而夏母和夏父什么也没有。
夏母生气极了,待夏禾走后,她气冲冲地朝夏父发火。
“什么意思,夏志国,你妈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些年在这个家什么都不是是吗?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