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骏望着她的背影,心房莫名地涌过丝心疼。他清楚白凌雪在说这些话时心脏是有多痛,只因她能理解得到陈柔妹妹曾经历过的悲惨。但即使她当时伤痕累累,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她终究还是挺了过来。
他知道,她是个勇敢的女孩。
他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站,伸手将她颤抖的手裹入掌心内,用力地握着,不松开。
白凌雪没有挣脱掉,两人冰凉的手交握着,任由雨水流进指缝间。
陈柔完全呆滞住,目光涣散地看着刑警的面色,白凌雪的话语仍萦绕在耳边,像一个耳光般把她给打醒。是啊,杀了他们又能怎样,毁了他们又怎样,妹妹永远不会再活过来,而她的前途也被自己亲手给粉碎了。她的眼泪旋即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拿着水果刀的手也缓缓无力地垂下。
林瑜看准时机,马上一个反扑把她推倒,立刻跑到刑警身后躲着,摸着被勒得发红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刑警们在林瑜脱险后迅速上前擒捉陈柔,动作利落地将她的双手反扣在后,水果刀乓地一声掉在地。一位刑警拿出手铐铐上她的双手,然后钳制着她的肩膀带进警车内,当场逮捕至警局。林瑜需要再配合刑警录些口供,便也随同他们坐进警车离开了。
白凌雪和顾骏望着渐行渐远的警车,直至那闪烁的警灯消失在视线里才肯收回目光。他们缄默了半响,下意识地松开彼此的手。白凌雪顿时觉得身体疲惫不堪,仿佛有某样东西压在她的心脏上让她喘不过气来一样。她偏头看着虚空,话却是对顾骏说的:“我先回去了。”
“我坐你的车回去吧,我来时是做顾警官的车。”
白凌雪点头,往车子的方向步去,“那你来开车。”
顾骏没有说话,接过她递来的钥匙,坐进驾驶位开启引擎,速度平稳地开着,但却不是开在回返宿舍的道路上。
白凌雪的大脑有许沉重,心思全然飘到了别处,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她侧靠躺着,长发遮着了毫无血色的小脸,嗓音低沉沙哑,但更多的是透着淡淡的悲伤:“顾骏,我现在觉得……我好像没资格骂陈柔。我说她之后还是会活在痛苦,可我……”她闭上了双眸,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没在那番话语中提过要陈柔努力活出痛苦或是忘记那段回忆的字句,只因她清楚她自己都没能从痛苦中走出来,根本资格要劝服陈柔啊。
顾骏的心脏瞬间散播着令他窒息的疼痛感。即使白凌雪没说完,但他却懂了。他安静地望着没有群星点缀的夜空,眼底沉暗得深不可测,薄唇轻抿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悄然地握紧了些。下一秒他已踩下刹车转头晲向她,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她噙着许哀痛的侧脸,开口时嗓音似夜里弹奏的大提琴般低沉醇厚:“小雪,痛苦与不痛苦只在一线悬珠,你要相信自己,相信你可以改变它。”
白凌雪呆滞地注视着他,心脏蓦然漏了一大拍。
*
翌日清晨,阳光洋洋洒洒地照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一室暖和。
白凌雪醒来,坐在大型尺寸的床铺上迷蒙地张望着陌生的四周。卧室空间极大,设计豪华气派,风格偏向于欧美,全部的家具都是崭新得一尘不染,头顶的水晶吊灯精致巧妙,边缘镶着由几颗圆形水晶串成的链子,流苏般地垂落着,屋里的角落挂着几幅独特的油彩画,画框上还写着每幅画的价格,无不炫耀着屋主出手有多大方。
她拍了拍脑袋,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曼音的别墅里。昨晚顾骏说的那些话让她的心安定了不少,之后竟在车上迷糊地睡去了,直至到达曼音的别墅后她才醒来。由于当时曼音的别墅距离他们较近,顾骏担心她会感冒,便先送她来这休息,自己则驱车回去宿舍。
她摊开床单下床,赤脚踏在米白色的毛绒地毯上,柔软的触觉在脚底上蔓延开来。她走进浴室内洗漱,换上曼音的衣服,但她比曼音纤瘦,衣服松垮地套在她身上,显得她身材更为娇小。她皱着眉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捉起衣服的下摆塞进短裤内,然后打开卧室门下楼去。
她沿着回旋楼梯来到一楼时一股香味瞬间迎面蹿进她的鼻子里,她立刻加快步伐走进厨房,一副熟客的摸样坐在餐桌前,端起咖啡浅啜着,边望着曼音贤惠地在厨房准备早餐的背影,“早安。”
曼音转头对她扬起了大大的弧度,“早啊。”她将煮好的早餐摆放到盘子上,精致地装饰一番后递给白凌雪,坐到她对面一同享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