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个身材娇小的中年女子。午后时分顾客不多,她亲自过来询问乔棉和肖让想喝点什么。
“老规矩,她要杨枝甘露,我要加冰的青柠红茶。”
肖让自来熟的架势,令老板刮目相看:“小伙子,你和你女朋友以前常来光顾吗?”
“您不是徐老板的大女儿吗?”肖让惊讶地问,“我以为你会认出我俩——”他随即展示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对了,我们现在是夫妻。”
“喜事临门,等下给你们打折!”老板笑道,“我看着眼熟没敢认,你不就是在隔壁游戏厅打工的学生吗?”
肖让重重点头:“学校门口这条街,除了您这里,别的店我都做过兼职。”
老板据实相告:“我爸说过,看得出你是个好学生,我们店的活计又多又累,他希望你不要耽误了学习。”
“谢谢徐伯伯关心。”肖让由衷感慨,“大姐,请您代我问他好。”
糖水很快送上桌。
乔棉忍了好久,总算抓住开口的机会:“小让,喝完东西,你跟我回医院好吗?”
“一点小伤,不打紧。”肖让调整甜品碗碟的摆放位置,双手比出照相的取景框,假装拍摄那样对准乔棉咔嚓按下快门,“美人美食,绝配!”
“不回医院也行。”乔棉放宽条件,“等你做完治疗,我们回家,你必须好好休息。”
好兴致被打断了,肖让嘴角耷拉,即刻换上一副悻悻然的表情。
“回哪个家?”
乔棉全力配合他的演出:“你决定。”
“我不想听我爸妈唠叨,张叔和秦阿姨也是够呛,他们肯定围着我转。”肖让愁眉不展,“回你租的公寓?对门又住着一个奇怪的女人,我一想到她和我爸约在树林见面就……”
乔棉灵机一动,顺嘴说道:“我们住酒店吧!”
肖让先是一怔,而后眯起眼睛,唇角漾起一缕坏坏的笑:“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不准反悔!”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乔棉说,“你平时陪客户常去的酒店全部排除,我们选一家从来没去过的。”
“宝宝,”肖让的脸色瞬息万变,“你冤枉我!”
乔棉的思路被打断,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我……”
“我从来不陪客户,外洽是小旭负责,商务会谈是方跃的工作。”肖让据理力争,“长夏市大大小小的酒店,我总共就住过一回!而且房间里只有我自己!”
“我道歉。”乔棉试着安抚他躁动的情绪,“我错了,我应该百分之一百地信任你。”
肖让委屈巴巴地低了头:“你不问问,我那次独自住酒店是为了什么吗?”
乔棉小心翼翼地问:“你愿意告诉我吗?”
“你妈妈到我家接你的那天,我记得特别清楚。”肖让擦擦滑落腮边的汗,说,“天气闷热,蝉叫得人心烦意乱。我站在二楼窗口看着你,你抬头看回来的时候,我躲到了窗帘后面。”
岁月是一个轮回。
十七岁到二十四岁的七年,在乔棉的人生中,是迷茫与成长纵横交织的一段时光。
她怎么可能忘了当时肖让的所作所为?
“你说好送我去机场,后来变卦了却不通知我一声。”
“我害怕,”肖让伸手,掌心覆在乔棉的手背上,“害怕和你分开。”半分钟不到,他眼中忧伤的神色迅速消失,“所以,我躲进酒店想了一夜,第二天我就买机票飞去找你!”
乔棉的心倏地揪紧。
一呼一吸之间,她左胸胸口只觉刺痛。
肖让的记忆仍是错的——虚构的细节似乎战胜了真实发生过的一切,且有着彻底洗掉旧回忆的苗头。
袁主任也说,肖让的脑部并未出现器质性病变,他记忆错乱的根源成因不明。
通过药物消除颅内血块,然后进行二次检查。如果仍有问题,就需要精神科医生介入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