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送花小哥一把拽掉头上的棒球帽,取下黑框眼镜,重重跺脚唤醒楼梯间的声控灯。
“乔棉,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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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老师的儿子褚泽,坐在乔棉对面,与她一桌之隔相对饮茶。
“我本来以为,上次送花你已经猜到我是谁,哪承想今天又重复了一回。没吓着你吧?”
若说一点不吃惊肯定是假的。
乔棉实话实说:“我出国读书这些年,养成一个习惯,那就是无论我住在哪里、房东和邻居是什么人,都不能影响我对周围环境变化的警惕心。”
褚泽又问:“不是你妈妈主动跑到学校接你走的吗?你出国以后没和她住一起?”
“我妈妈组建了新的家庭,虽然她没再生育,但她要照顾她丈夫带过来的两个孩子。”乔棉说,“那时我已成年,单独住在外面也挺方便,上学打工两不耽误。”
“你受苦了……乔棉,我一直想出国找你来着——”褚泽拖长音调,“我也考到了你那所大学软件工程专业的全额奖学金,但是我爸不同意。”
“找我?为什么?”乔棉的笑蕴含满满的困惑,“你是独子,褚老师希望你留在身边读大学,他也安心。”
褚泽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他右手挪到离茶盏十厘米的位置,指尖轻叩桌面上肖让书法作品里“爱情”两个字。
“听说你和肖让结婚了?”
“是的,我们结婚了。”乔棉说,“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不邀请同学校友参加婚礼,我的答案是,我和肖让的婚礼一切从简,主要宴请肖叔叔曲阿姨的亲戚和老朋友。”
褚泽抬眸,与乔棉对视:“你不觉得,你需要一到两个人,撑起女方的门面吗?”
“我有伴娘,是我工作后认识的好同事兼好朋友。”说到这里,乔棉脑海浮现许苧试穿伴娘服的情景,不禁抿唇一笑,“婚礼上有她陪我,我很放心。”
“我也可以陪你!”褚泽的话掷地有声。
“你稍等,我去拿张请柬送你。”乔棉没有多想,离开餐桌走到客厅茶几,拉开抽屉翻找片刻,却一无所获,“不好意思,褚泽,我才想起来这里没有富余的请柬了。”
褚泽不甚在意:“没关系,你把日期和地点告诉我,我提前去婚宴现场就行。”
乔棉摇头:“既然决定邀请你,总要郑重一点。”她拨通彭磊的号码:“小彭,劳驾,帮我送份婚礼请柬到公寓来。嗯,对,就是现在!”
“不急在这一时。”褚泽起身告辞,“午饭前我还有五个单子要送,我留下手机号,稍后你再和我联系。”
“等等!”乔棉疑惑不解,“你读了软件工程,现在却在做和专业不相关的事情?”
感动的神色,于褚泽眼中一闪而过。他笑了笑:“谢谢你的关心。创业初始阶段,凡事亲力亲为,没什么的。我和你透个底,你刚才拨打的客服热线,接线员仅有一个人,他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我们网上花店的幕后英雄。”
乔棉瞬间明白。
她轻垂眼帘,自嘲地说:“对不起,我原想为你这个高材生叫屈,结果是我思想狭隘……”
叮咚!叮咚!
门铃急迫地连响数声。褚泽随乔棉一齐走到门口,动作极快地开了门。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不知是惊讶,抑或是慌乱,彭磊不受控制地频繁眨眼,“哦,我懂了!单元门口停的那辆送货车是你的吧?”
乔棉心生好奇:“小彭,你们认识?”
彭磊说:“褚泽褚大哥,我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谁不认识?想当年我信誓旦旦要考研,还央求他老人家帮我补了俩月的英语,可惜我没考上。”
褚泽连忙解释:“乔棉,彭磊和我同一级,但不同专业,我们因为图书馆占座复习的事打过一架,不打不相识。”
乔棉笑道:“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