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岑慕凝又让冰凌将她送了出去。
转回来的时候,她皱眉道:“这护手用的算是比较好的料子。以她的月例银子,想必是花费了两个月攒的钱,才从内务局换来的。眼下就要入冬了,她还穿的那么单薄,也是难为她了。冰凌,你去库房里挑几匹厚点的料子,再问内务府要些皮毛,给她送去吧。另外,告诉司寝的奴才,把她也安排进去。”
“娘娘,您真的要抬举她承宠?”冰凌有些不安的说:“她可毕竟是太后的人……万一她和太后是故意演戏,那娘娘岂不是成了救蛇的农夫。”
“正因为她是太后捧起来的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却仍然得不到皇上的垂爱,就该知道她心里有多怨恨了。何况眼下,太后看重的是缨妃,又有意无意的笼络廖氏,她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便知道她的日子过得有多苦。本宫也只不过是拉了她一把,能不能受宠,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奴婢明白了。”冰凌仍然担忧。
“冰凌。”岑慕凝拉着她的手:“父亲尚且想要我的命,更别说是仇人之子了。我与皇上,相互利用,我依存于他的权势甚至怜悯,可论及情分,他有至死不渝的心上人,而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把他当做复仇的阶梯。情分,才最该是摒弃的东西。”
“小姐,奴婢不忍心您这样辛苦,还不如就让奴婢去杀了太后,一了百了。”冰凌哽咽的说。
“不。”岑慕凝摇头:“母亲要的是一个公道。我也是。”
窗外,风摇晃着干枯的树枝。枝头上已经没有几片树叶了。
那窸窸窣窣的响动,岑慕凝已经听习惯了。临窗而立,她渐渐喜欢上这种萧条的感觉。
一件厚厚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岑慕凝转过脸来,看见庄凘宸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才微微一笑。“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外头的奴才也不通传一声。”
“冰凌说你近来总是闷闷不乐,朕担心你。”庄凘宸看着她的眸子,兴许是被秋风吹的凉了,也沾染了秋意的萧条。
“怎么了?”庄凘宸疑惑的问:“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朕。”
“没有。”岑慕凝温和的垂下头去:“不过是不喜欢秋天罢了。这一分一分的冷起来,总让人觉得患得患失。好像那些果子那满满的丰收,宣告着一年里最好时光的凋零,最终迎来的是冬日刺骨的凉。臣妾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从酷热到苦寒的这个过程。”
庄凘宸捏了她的鼻尖一下:“难为你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皇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臣妾还没安排晚膳。”岑慕凝从心里刻意的和他保持着距离,似是不愿意他在靠的更近。有时候彼此互为依靠,并不是因为情分,而是因为宫中的形势。
如今他的天子之位,是越发的稳当。
那么她只要在自己的位置,扮演好他希望的角色就行了。没必要再故意靠近。
“朕想陪你说说话。”庄凘宸和她并肩走到桌边。
桌上放着欣悡送来的护手。
“这是什么?”庄凘宸摸了摸。
“是欣美人熬了几夜给臣妾做的护手。她在府里的时候伺候过臣妾一段日子。知道臣妾有畏寒的毛病,就早早的送来了。”岑慕凝细细的摸了摸:“倒是难为她自己穿的那样单薄,还惦记着臣妾怕冷。”
“她算是个有心的。”庄凘宸微微虚目:“也还算安分。朕听闻她除了来你宫里请安,只是偶尔同妃嫔们一道去凤鸾殿。”
“是啊。”岑慕凝点头:“母后前些日子身子不好,不喜欢吵闹。”
“唔。”庄凘宸略微点了下头,并没有往下说。
“皇上晚膳想用点什么?”岑慕凝饶是一笑。
“哦,不必了。”庄凘宸温和道:“朕等下还要见大臣,只是过来瞧瞧你。还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岑慕凝眼神明亮的看着他,认真的预备着听。
“朕,想让岑慕峰留在宫里,做朕的羽林卫,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庄凘宸看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思的问。
“自然甚好。”岑慕凝很是高兴:“昔日他做错过一些事情,臣妾一直怕他算不得皇上眼中的良才。如今皇上愿意给他机会为朝廷尽忠,臣妾当然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