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同时,她用披在身上的轻纱三缠两绕的,就将岑贇给捆住了。最后把丝带的两端交给一旁的戍卫。“等王妃走远了,再给相爷松绑。”
“岑慕凝,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岑贇怒发冲冠,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你敢面见太后,就是不要自己的命,还要搭上整个岑府。你是不是想让你母亲永远不瞑目?你若敢再往前一步,老夫绝不会点头让你母亲葬入祖坟,你思量清楚!”
岑慕凝让青犁停了车,怔怔了良久才道:“我母亲绝不稀罕你的施舍。”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如何死的有那么重要吗?”岑贇气呼呼的问:“就算让你彻查清楚了,你能让她复活吗?息事宁人,入土为安才是最要紧的,你懂不懂?你自己不要脸,难道还要让你母亲的丑事公诸于世吗?”
曾经何时,岑慕凝也想过要放弃。她真的很担心,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她并非母亲和父亲的女儿,她只是个身份见不得光的野种。她这样不管不顾的追查下去,会把母亲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都翻出来,很可能会连累母亲遭人唾弃……
“父亲。”岑慕凝从马车窗向后望去,看着被缠绕成粽子的岑贇狼狈的挣扎着。“也许追查下去,结局会令人嘘唏。可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人心疼母亲,若我都不能为她出头,为她洗雪冤屈,还有谁能还她一个公道?她总归是你爱过的妻子,你于心何忍?而你们看重的名声、权势、颜面,对我来说,远不如真相重要。”
“你这个疯子!”岑贇咬牙切齿的说:“你嫁给瑞明王真是登对!你们太登对!”
一个毒辣杀人不眨眼,一个疯起来命都不要,这么看来,的确很登对。
岑慕凝笑笑的落下车帘,再不看岑贇一眼:“青犁,咱们走。”
第五十五章 请安
福禄宫的东厢之中,太后正捧着后宫起居录看的郁闷,眼底满是成见。
“袭悅啊,你说皇帝究竟是不满哀家挑选的妃妾,还是不满哀家呢?怎的哀家喜欢的那些妃子,皇帝这些日子都冷下来了。偏偏哀家不喜欢的那些,皇帝见的殷勤。就连皇后那么没有心思的,皇帝也足足去了四五趟。当真是不顾哀家的脸面。”
袭悅略微一笑,轻声道:“太后怕是误会了皇上,您看重的那几位妃子,有两人身子不便不宜侍寝。还有人病着,有人上个月侍寝颇多,皇上怕是未免后宫争风吃醋,又顾及着雨露均沾的道理,所以才冷了些。这里面并没有别的缘故。”
她的声音绵软好听,就像是用棉絮轻轻的拂过脸庞那么舒服。太后原本一肚子的气,听了这样的说话,脸色也慢慢舒缓了些。“也就只有你才这般顾及皇上的道理,罢了,终究是他的后宫,他喜欢如何,哀家也管不上。”
袭悅端着热气腾腾的浆子奉上来:“皇上知道太后最爱引热浆子,又嫌那黄豆有一股豆腥气。这一早,天没亮就让人现磨的浆子。这黄豆足足泡了一夜,粒粒的去了皮。再用纱布过滤三回,入口只有浆子的顺滑浓郁,绝没有半点豆渣滓。”
太后喝了一口,果然不错,脸上的笑容又明动几分。“皇上的心思好,也要你从旁指点。袭悅,这些年,秦姑姑打点着哀家宫里的事,你替哀家盯着后宫的事,到底是辛苦你们了。”
“太后折煞奴婢了。能为您尽忠,无论做什么都是奴婢的福分。”袭悅温眸一笑。只可惜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就听见外头通传,瑞明王妃驾到。
太后的神情倏然冷峻,手里的浆子也放在了一边。“看来就是岑贇也没能拦住她。哀家这一回,算是碰上了个硬骨头。”
袭悅的心微微颤抖,一个连太后都觉得棘手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她公然与太后为敌,是不怕死吗?
岑慕凝进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格外严肃。看见自己的杀母仇人,她怎么能不激动,又怎么会不恨。只是,所有的心思,都被她用强大的意志力镇压,谨慎的维系着她身为瑞明王妃该有的样子。
“妾身给太后请安。”岑慕凝如常行礼,鬓边的金流苏簪子轻轻摇曳,发出了窸窣的声响。
“哀家让秦姑姑去接恪纯回来,偏是恪纯被送去了慈云庵,而你又孤身一人回来……”太后蓄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岑慕凝:“哀家的话,在瑞明王妃这里不管用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