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听边计算,恍然明白明帝为何在去冬同意四国联姻,原来良马难得,即便加上这未得的八千匹,也不过是两万匹,而光玄武一国,至少有良马八万匹,这数目相差还是有些大,最好能另外想办法再筹个一两万匹。
贺儿问道:“为何必得从玄武和白虎购马匹,咱们凰朝就没有马匹么?我看道路上马儿多得很啊。”
安琪柔声解释道:“咱们当然是有马匹的,玄武有十万骑兵,咱们也有八万骑兵,但咱们的马性子偏温顺,适合负重驾辕,跑起来不如玄武和白虎的马又快又猛,战场上相逢,咱们的骑兵就容易吃亏。”
苏澈道:“用兵之道,千变万化,原也不全在马匹铠甲这些物资上。”
向锦赞道:“苏侍郎这话极得兵家之妙,只是陛下宅心仁厚,想着多储备些宝马,就可尽量减少将士们的伤亡。”
中书舍人负责给皇帝起草诏令,向来比别人更懂皇帝心思,向锦此语一出,众人无不点头。
他想了想问道:“宋大人和安小姐何时动身啊?”
宋海春道:“今日饮了我们陈大人的践行酒,明日下午就动身了,路上赶得快一些,或者能让彭主簿在京里过灯夕。”
他点了点头道:“请两位明日动身前去一趟我在永昌坊的车马宅,我有事辛苦两位。”
顾璟疑惑道:“听你们几个这语气,这战争竟是不可避免了?”
陈语陌边给宋海春倒酒边道:“依我看是迟早的事了,未必能把今年这一年过完。”
顾璟奇怪道:“陈大人何出此言,四国刚刚联姻,怎得便连一年太平日子都过不得了?”
陈语陌一扬脖干了一杯酒,方道:“江兄阿锦几个都是出使过玄武的,自然知道那玄武国主高敞暴虐无道,做事全凭心意,毫无道理可言,我看她对这四国联姻不会十分在意,随时都有毁盟的可能。那白虎石丽锟各位都没见过,我却是见过两次的,此人虽不像高敞那般滥杀无辜,却是心胸狭窄,猜忌成性,不管是朝中文武还是后宫君卿,没几个能得她长期信任的,这样狡诈自私的人,岂是一纸盟书也可以约束的?”
苏澈道:“一年应该还不至于吧?毕竟高敞和石丽锟都得了皇子,看在皇子们的面上,总要维持个一年半载的盟好。”
陈语陌听了,却是连连摇头,道:“快别提皇子了,提起皇子我心里就难受。”
他暗自奇怪,问道:“这话怎么说?”
陈语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干了,方道:“我是作为观礼使从玉龙直接去的玄武,十二月初五日到了玄武国都,初六日晚上高敞就派人把皇子接进宫了,说是要验看,玄武那些个破规矩,可怜玉龙皇子当日晚上就要自杀,亏得跟去的小侍多方劝解安慰,才算是肯继续活着了。三日后我跟玉龙送亲使去见皇子辞行,见那玉龙皇子哭得眼睛都肿了,委屈的不得了,玉龙送亲使说这皇子是玉龙国主最宠爱的叶惠君所生的,平时根本就没受过什么气更没吃过丁点苦,只怕在这玄武宫中活不了多久的。我当日主张联姻,原是为四国生民着想,哪想到碰到高敞这样的无道帝王,这不是我害了皇子么?”
他无奈劝道:“语陌也不必太自责了,四国联姻本是时势所需,不是你一个人能够促成的,像高敞那样暴虐的人,世上并不多见,你想象不到也正常。不知咱们康和皇子在白虎境遇如何?”
陈语陌又饮了一杯,道:“康和皇子倒没听说被如何欺负,只是那石丽锟这两年偏爱年纪小的,康和皇子出嫁时已满了十六,不合石丽锟的口味,想来受冷落是必然的。哎,终究还是我害了他们俩。”
向锦劝道:“语陌,你不能这么丧气啊,你今儿是主人,你不欢喜大家都跟着难受。”
陈语陌道:“哪有什么可高兴的事呢?对了,听说英君在崇仁坊招侍卫,不知道招得顺利吗?”
他摇头道:“初二招了大半日,招了五十二个,初三更少,只招了四十个,初四初五我忙着修宫墙,就没去过问了。”
安琪道:“初四、初五两日我都有去看,两日合起来招了八十来个吧。”
苏澈道:“怎得如此少?凰朝二十一州男子总共有一千五百万上下,京城中男子至少有七十五万,这七八十万人,只有不到两百人乐意从军么?”
他叹气道:“若是公开打出来从军的旗号,可能乐意报名的男子会多些,这不是四国联姻么,不能公然说招男兵,只能说是给宫里招侍卫,大概男儿们心里多少有些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