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却继续道:“宁才人多半平时疏于练习,这套沧海剑法,在宁才人手上只发挥了不到六成的威力,甚是可惜。”
明帝闻言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他尽力自然地一笑。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明帝便笑着吩咐道:“要到辰初了,江卿随朕去用早膳吧,凌卿和石卿可以下值了。”
他闻言随着明帝离开迩英殿,将要走到紫宸殿的时候,却颇有些犹豫,他不知陈语易是否还在殿中,若是陈语易还熟睡未起,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随着明帝进殿,只怕会令陈语易不快。想了想道:“紫宸殿中自有宫侍服侍陛下用膳,臣侍笨手笨脚的不大会服侍,不如自回知春院去吧。”
明帝闻言驻足看他,不过一瞬间便笑着道:“江卿太过小心了,朕今日从筠华殿过来的,这会儿紫宸殿中没有人的。”明帝边说边携了他的手道:“朕似乎还从未与江卿一起用过早膳呢。”
紫宸殿中侍儿们上来服侍明帝洗漱,他刚要上前动手,明帝便止住了他道:“江卿且住,你做不惯这些的。”他只好侍立一旁,微笑着看侍儿们伺候明帝。
早膳间,明帝道:“澄之待会儿随朕去一趟内库,朕要挑些新婚礼物送给秦卿。”
他闻言一怔,尽力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秦侯几时定的亲啊,这便要娶亲了么?”
明帝道:“正月二十六定的亲,原本陈家想让秦卿挑个双日子娶亲,选的是下个月的十六,秦卿说只有旬休的日子京畿营的将领们才能都去喝她的喜酒,坚持要在休沐日娶亲,陈家请了司天监算日子,只有这个月底的休沐日最为吉利,就把婚期定在了今日。”
他闻言颇有些吃惊,不赞同地道:“从定亲到娶亲才一个月,陈家也是名门望族,语和小公子自幼娇生惯养的,秦侯这般仓促,不怕陈家嫌她霸道吗?”
明帝道:“听小语的口气,陈家倒没觉得怎样,毕竟按礼俗,订婚之后,男儿便是妻主家的人,几时求娶,多是妻主家决定的。语和进入待嫁之龄后,陈家早已为他备妥了嫁妆,日子再仓促,一切操办也都来得及。只是,哎。”明帝说到这里忽然闭口不言了,冲左右伺候的侍儿们道:“你们都下去。”
他心头疑惑,待侍儿们全部退出后,忙问道:“陛下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吗?”
明帝皱眉道:“朕听到一个消息,说秦卿之所以如此仓促娶亲,是因为心中所爱已经嫁人,秦侯求而不得,便觉娶谁都一样,与陈家这门亲事,是朕与皇后都乐见其成的,秦侯索性迅速娶亲了事。果真是这样,这语和嫁过去,日子岂能甜美?”
他听得心头一跳,忙道:“陛下这消息是从何而来的?未必能当真吧?秦侯一直在军营中,哪有机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心中所爱的话多半是无聊之人的猜测罢了,未必实有其事。”
明帝摇头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如果消息属实,却当奈何?”
“那也不怕的,不是说已经嫁人了么?那便是别人家的夫侍了,再没可能在一起的了。语和公子却是日日在眼前的,要不了多久,秦侯的心思就全在语和公子身上了。”他极快地回答,语调极为自然轻松。
明帝道:“不说她俩了,秦侯既然肯娶,就自会负责到底的。倒是江卿你,让朕有些疑惑了。”
他心中忐忑,尽量保持镇定地问道:“臣侍哪里让陛下疑惑了?”
明帝认真地盯着他,视线在他脸上来回扫了几遍,方道:“澄之本不是爱武之人,大早上去迩英殿练武,究竟是为了何事?”
他听了满脸发热,却不肯直接回复明帝,只道:“臣侍是练剑时偶然遇到陛下的,哪有什么企图啊?陛下误解臣侍了。”
明帝从桌子下握住了他的手,道:“澄之有心事大可直接对朕讲,朕既非暴虐帝王,对澄之也不是全无感情,澄之不必太过拘束。”
他心头犹豫,但开口求恩,不是他的性情,当下仍坚持否认道:“臣侍哪有什么心事,陛下过于担心臣侍了。”
明帝柔和一笑:“澄之这些日子郁郁寡欢,朕又不是没有眼睛,岂能看不到?只是朕不知道澄之是为什么不开心的?”
他见明帝提到他这些日子的心情,便不再否认了,默默地看着明帝。
明帝放低了声音,道:“此处并无第三个人,澄之无论说什么,除了朕之外,不会有人知道的,澄之可以告诉朕,究竟是为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