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也跟着分析道:“既然骚扰骑射苑的人已经承认她们是玄武的奸细,想必凰朝有奸细的内应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只是咱们不知道究竟这内应是何人?”
明帝边啃手指边道:“楚昀会不会是?沈家会不会是?看来得派人查一下才行。”
他忙道:“要查可得悄悄的,如果是不至于打草惊蛇,如果不是不至于寒了人心。”
明帝点头道:“朕有数的。”说着拉了铃铛,周衍进来请示,明帝命他传了两名御前侍卫来。他见其中一个正是看过他练剑的五十来岁的老者,一个却是个面生的三十来岁的男子,明帝当着他的面交代了要她们去暗中查访楚昀和谁往来密切,楚昀和沈家有无交通。那两名侍卫领命去了。
他暗道明帝即位之初,对百官颇为信任,似乎并不怎么访查百官的,不然不可能不知道郑岚纵容甥女贱买百姓田产一事,便是前两年似乎也不怎么着人查问,不然也不会不知道他和秦瑛有往来的事,如今宽宏大度的明帝终于学会派人暗访了,作为臣下,当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他沉思未完,明帝便询问起饶州和乐州的守备情况,他将自己看到的知道的尽数告诉了明帝。明帝听了对乐州没有评价,只问他饶州守将邢荷新才干如何能否独当一面,他想了下道:“邢荷新武功和谋略都一般,但为人还算忠勇,若让她独自守饶州恐不能胜任,饶州对面的镇南关守将慕哲瑜智勇兼备,是个棘手的角色,好在安北关就在饶州边境,有安北关守卫饶州,饶州守将肩上的担子就小得多,是谁去守都关系不大。”
明帝听了皱眉道:“这么说来,邢荷新根本无法和赵亦秋抗衡,倘若赵亦秋有二心,饶州可就危险了。”他想了想道:“赵将军不会有二心的吧?赵家是军将旧家,世受国恩,又是椒房懿亲,她离开了凰朝还能去哪里呢?玄武和白虎哪个都不是她赵亦秋的安身之所啊。再说就算赵将军靠不住,饶州也未必就有危险,饶州下面还有坚州大营,董侯的兵马可不是装样子的。陛下莫要太过担忧了。”
明帝想了想坦言道:“朕这么说自然是有缘故的,咱们招来皇甫燕之后,玄武那边就派了不少说客去游说我朝边境将领,这个赵亦秋无女无儿,无家一身轻行动最方便,玄武就想要她投诚。昨夜玉儿跟朕讲,赵亦秋还是比较疼他的,可是玄武必然对她许以高官厚禄,在富贵诱惑面前光靠她对玉儿的那点顾念,怕是难以让她对凰朝一心一意啊。”
他听了不大认同地道:“忠臣蒙冤不投敌国,烈夫失宠绝不二嫁,微臣自玄武投奔凰朝,本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所以从不提这句古话,可这话是有道理的,内心忠诚正直之人,朝廷不加赏劝,亦自忠贞不二,稍有诱惑便变节投敌的,朝廷给再多恩赏,也无济于事。”
明帝一笑道:“澄之的意思朕懂,能否做到忠贞不二,主要在于个人品性。不过朕还是想做点什么,朕总要先尽心笼络,才能要求臣僚们对朕忠诚,若是压根不肯施恩,却苛求臣僚们尽忠报国,那就太过霸道了。朕想明儿派人去趟饶州宣旨,把赵亦秋和邢荷新都升一级,让赵亦秋由从四品的明威将军成为正四品的壮武将军,邢荷新从正六品的昭武将军,升为从五品的游击将军。”
他蓦地想起曾在礼部看到的一件有关命夫册封的公函,那是赵亦秋要求册封她的侍夫被礼部尚书郑岚所驳斥的公函,胥吏们曾向他绘声绘色地转述了郑岚当时怎样怒斥赵亦秋派来礼部走动的幕僚:“正夫尚在,竟然妄想封诰侍夫,赵亦秋这是要宠侍灭夫吗?这种事的确有先例,可先帝朝那两个被封赠的侍夫,一个是为救妻主父亲身亡,一个是给妻主生养了唯一的女儿,这赵家侍夫能比肩前人吗?我若同意了,朝廷还有礼法可言吗?她自己是侍夫生养的,便心里偏宠侍夫,可再宠也是她的房里事,朝廷不能拿外命夫的位置给她讨好小郎。”他当时原本也不以为然,认为赵亦秋做事的确荒诞,此时却又换了想法,便建言道:“陛下若是派人专程去饶州,不如把赵将军的侍夫也给册封了,把恩旨一道带过去。臣侍曾听敏君说起过,赵亦秋最宠黄姓侍夫,曾经派幕僚去礼部为这姓黄的侍夫求封诰,被郑大人给驳斥了。郑大人是为了礼法大体,持论极正。可是微臣想做事也需讲究个通权达变因时制宜,陛下此时要笼固赵将军,她无女无儿,又与正夫分居久了,心里最在意的怕就是这个侍夫了,给这侍夫体面便是给她面子,说不定能以小惠收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