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第一口井便打好了,男儿们开心地围着井沿欢呼,纷纷拿出铜盆木桶,便欲汲水而饮,江澄忙拦住了,微笑道:“不着急,且等我架好玉衡车,你们用水就方便了。”说着便指挥士兵们在井口上继续忙碌,正午时分,第一架玉衡车便已架好,井水随着车子汩汩而上的时候,男儿们惊喜雀跃。薛恺悦派人喊他去用午膳,他交待了士兵们架玉衡车要注意的事项,便随着来人去薛恺悦帐中。
进得账内,左右四顾,见帐内唯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木桶,屏风和灯架皆无,便皱眉道:“英君自奉太简了”,又问道:“云飞的帐子在哪里?离得远不远?”薛恺悦往右一指,道:“就在隔壁。”他听了先不用膳,径往董云飞帐中,董云飞正从床上坐起,见他过来了,便问道:“澄哥怎得过来了?我正说去恺哥那用午膳,澄哥赶紧的一起去用吧。”他见董云飞帐中与薛恺悦帐中相同,唯一的区别便是董云飞的床头多了个薰炉,便有些心疼,想薛董两个小时候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长大了是养尊处优的天子后宫,几时吃过这等苦?
午膳时他便提出要去城中给薛董二人购置屏风等物,让他没想到的是,董云飞率先言道:“澄哥,不用这么麻烦的,在军随军,军士们怎样,我们就怎样便是,倘若衣食住行与士兵们差别太大,容易让士兵们心里不痛快。”薛恺悦也点头道:“云飞说得是,为将者就应当士兵同甘共苦,若说我们是天子后宫,便该娇气一些,那些男儿们也很有几个是自幼娇生惯养的,他们二十几个人住一顶帐篷,尚没人说一个苦字呢。”他听了只得罢了。
未时二刻,第二架玉衡车也架好了,他刚要带着士兵们返回军需营,却见京畿营中徐婉派人来请他去给京畿营驻地也打上几口井。他听了便带着士兵们赶赴京畿营。
进得京畿营中,徐婉接了出来,他见营中甚是空疏,便问道:“士兵们都去哪了?”徐婉道:“秦侯带兵出关作战去了。”他点点头,不再多话,目测了下地形,择定了七八处位置,派士兵分别去掘坑。京畿营如今有士兵四万五千,水井至少得有五六个才够用,哪知京畿营驻地正处于干燥无泉的地带,七八处位置只有两处有泉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只好指挥士兵们努力挖掘,尽量把井口挖宽一些。然而井口宽了,玉衡车要架起来就更加地需要心思技巧,这样一来比在骑射营挖井就慢了许多。
直忙到天黑,秦瑛都带兵回营了,他还在架第二辆玉衡车。秦瑛似是看见了他,派人传话道:“秦侯说了,让大人不要着急,今日忙不完,明儿再忙就是了,请大人回去用晚膳吧。”然而正架到关键处,此时回去,明儿怕得重新干,他索性让士兵们点了几支火把接着忙,又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方才彻底完工。看着女兵们拿着木桶排队站在井边,他心中甚是喜悦。
回到陆家大厅,却没见到赵玉泽和林从,想是已经用过了晚膳回房去了,他四处看看,见厅中只剩两桌宴席,一桌是明帝和柳笙秦瑛几个,一桌是余彤徐婉黄一笛几个,他甚是犹豫自己坐哪里,正想要不找后厨要点饭菜自己拿回去吃,便听明帝道:“江卿这边来。”他忙走过去,向锦和陈语陌给他拉开了个位置,陆家婢女给他加了把椅子。他刚落座,明帝便问道:“江卿这一天忙什么去了?”他刚要答话,隔壁桌上的徐婉便抢先道:“江大人今个儿给我们营中打了两口井,还给每口井上架了一辆水车。”明帝听了眉头微皱,淡淡地责备道:“打井也非急务,明儿不能干,非得今日做不可?”
他心下微微诧异,不知明帝为何不悦,却怕徐婉多想,忙赔笑道:“陛下责备的是,是微臣心急了,今儿骑射营中缺水,微臣便过去打了两口井,家伙事都摆开了,就顺带也给京畿营打了两口。”
明帝眉头略展,脸上的神色却并不缓和,他见状便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小心用餐,好在柳笙很快地与明帝谈起了军务,明帝便顾不上理他了。他留神细听,这才知道今儿下午玄武的援兵前锋已经抵达宁边县,董雯和安琪在援兵必经之路上安排埋伏,打了援兵一个出其不意,斩杀了一千多人,柳笙夸赞完董雯便又称赞秦瑛:“今个多亏了阿瑛勇猛,带兵缠住了分野关的守军,让她们不得东顾,子雨她们这才能够从容击敌,细论起来,阿瑛功劳不减子雨。”秦瑛谦虚地笑道:“全仗陛下神威,分野关大军惧怕陛下出战,不敢全力进攻,末将这才能侥幸小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