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行宫,在主殿外下马,下马时牵动后背,又是一阵疼痛,几乎立不稳,董雯正带着亲军们在主殿回廊下守卫,见这情形便问道:“江大人受伤了?”他摇头道:“没什么,我先进去了。”
进了主殿,他便发现情况不妙,果然是梁桂文和仇远翠恶人先告状。梁桂文的胳膊已经包扎过了,用白缎带吊着,仇远翠脸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贴了块膏药,他看得惊讶,面上且不动声色,如常向明帝行礼,然而一弯身就觉得后背疼得厉害,他声音都带了点颤抖:“微臣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召微臣来有何吩咐?”
明帝温言道:“江卿免礼,梁卿和仇卿言道江卿无故殴打她们两个,梁卿的胳膊也受了伤,朕传江卿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想了想,终究不欲把梁桂文和仇远翠两个闯军需营的事讲出来,便看着明帝道:“微臣抱歉,微臣路遇梁将军和仇将军,与她二人发生了点口角,就打起来了,微臣剑术高超,一剑伤了梁将军,微臣十分愧疚,愿意负责,还请陛下准许微臣纳铜赎罪。”他有天子御侍的身份罩着,便是斗殴伤了人,依凰朝律法,只需纳铜,所以干脆把责任全担了。明帝皱眉,显然不大信,他也不管,微笑看着明帝,不再解释。
柳笙在一旁询问道:“江大人说是路遇两位将军发生了口角,可两位将军却说她们俩在营中练兵,江大人你无故跑到营中找她俩的麻烦,持剑伤了她俩,江大人既说愿意负责,为何与两位将军说法不一致啊?”
江澄眉头暗跳,暗道这两个倒打得也太厉害了,竟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来了,正想着怎么解释,便听门卫报道:“陛下,董侯在宫门外求见。”
明帝道:“宣。”
江澄想董侯既然来了,那事情很快便会水落石出,不如自己先把话截住,免得待会儿越闹越大不可收场,当下冲着柳笙微笑道:“属下刚才少说了一句,属下的确是在路上遇到两位将军起了口角,当时各自离开,属下回军需营后越想越不忿,便去两位将军营中找她们理论,这才伤了她俩。属下愿意纳铜,恳请柳相就此结案。”
明帝和柳笙相互看了一眼,柳笙小声对明帝道:“董侯既然到了,就等董侯来了再说吧。”明帝点头,帝臣两个都不再说话。
江澄无奈站在一旁,然而后背疼得厉害,他努力忍着才没龇牙咧嘴。也就片刻的功夫,董平南就迈步进来了,董平南向明帝施礼道:“老臣查看地势刚回关,还没回营便听兵士言道梁将军和仇将军被打伤了,还在陛下面前告了御状,老臣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不知两位将军被何人所伤啊。”
江澄抢在明帝之前道:“下官见过董侯,是下官出手把两位将军打伤了。”
董平南显然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会?澄之怎么会出手打伤她们两个?”
明帝冷冷地道:“朕也觉得奇怪,江卿怎么会出手打伤她们两个,董侯既来了,不如大家一起弄个明白。”
董平南看看江澄,又看看梁桂文和仇远翠,问道:“你俩怎得与江大人起了冲突?”
那仇远翠道:“禀大帅,天气炎热,大帅和秦侯都热得不耐烦,末将等看着难受,这位江澄江大人得了细葛,不先行给大帅和秦侯用,却谎称得了大帅的军令,把细葛发给了白虎来的士兵们,末将想着他肯定不止得了那么点细葛,多半还有一些被他藏起来了,末将心里惦记着大帅和秦侯,正好在路上碰到江大人便想让他给大帅和秦侯拨些细葛,哪知他不同意,还说我俩仗着大帅和秦侯的势力欺负他,大帅明鉴,他可是天子御侍,我俩怎么敢欺负他?我们当时就忍气离开了,哪知他气不过,竟冲到我俩的军营中辱骂我俩,我们忍气吞声,他不依不饶,最后竟持剑伤了我们,大帅想,若是我们认真跟他对打,岂能被他打伤?”
江澄听到这里真是倒吸了口气,暗道仇远翠倒是有些心计,竟将自己刚才的那番谎言融于她俩自编的谎言中,这一来彼此印证,自己只待纳铜了。
董平南听了之后,却道:“什么叫谎称得了本帅的军令,远翠你不知详情不要乱讲,澄之调细葛本就是本帅的军令,本帅看白虎士兵衣服过于厚实,让人传话给澄之去弄些绸葛之类的来,远翠和桂文你俩因为这个跟江大人起冲突,却是过于鲁莽了。”
明帝听了便道:“看来是一场误会,既这么着,朕让江卿赔偿两位卿家医诊金,江卿和两位卿家都是为国事操劳,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两位卿家好生回营将息,朕过会儿派太医去看视两位。”明帝这话虽然明显袒护他,但已经说出要他赔偿医诊金的话,便是认可了责任在他了,又说派太医去看视,对梁、仇二人也算是有所抚慰了,按照常理,这梁桂文和仇远翠就该就此回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