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微笑道:“这正是我疑惑之处,颜公子这样的玉人,登门求亲的女子想来和赶考的举人一般多,颜公子何不从速挑个如意妻主嫁了呢?有了妻主照应,颜公子这酒楼自然也就办得了官契了。”
江澄听了也不解地看着颜可心,这也是他的疑惑之处,以颜可心的才貌名声想要嫁个妻主还不容易么?何以定要自己开酒楼呢?
哪知颜可心轻轻摇头道:“相国不是世俗中人,才将奴家看得重,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呢,在相国面前奴家不敢打谎,是有不少媒人上门提亲,可几乎没有一家肯娶奴家做正室的,若只是要奴家为侧为侍也就罢了,有些人家还把话说得羞辱死人,什么我家小姐说了嫁到我家便是我家的人得守我家的规矩,以前认识的什么大人小姐都不能再见再联系,问奴家可做得到?相国想这话让奴家怎么回呢,这样的人家奴家能嫁么?”
柳笙听了脸上便有了不忍之态,微笑着安慰道:“嫁娶之事,自有天意,想来颜公子的妻主不在这些轻薄女子之中,颜公子也不必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江澄听了暗道这话也是隔靴搔痒,解决不了颜可心的问题。颜可心所说或者有些夸大,但世家大族的女儿不肯娶颜可心做正室却是实情,别说世家大族了,便是一些小门小户的人家,大凡家风严谨些的,也不会乐意让女儿娶个乐籍出身的男子做正室。想到此,他不由得叹息道:“乐籍害人不浅啊,可心这样的才貌,若非曾属乐籍,怎得会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求婚呢?几时把乐籍都销了才好。”柳笙听了,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苏澈冲颜可心使了个眼色,颜可心便笑着道:“相国且安坐,奴家下楼看看那道糟溜鱼片做好了没?”苏泓跟着站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颜可心两个下楼之后,柳笙便冲江澄道:“澄之你可慎言,销除乐籍可不是一桩小事,这是要捅马蜂窝的,你今儿敢提销除乐籍,明个儿是不是要提封锁青楼,后个儿是不是连婢仆都要废除掉?且不说能不能办得到,便是办得到,也不会得民心的,与世俗太过格格不入,除了给自己带来伤害,不会对国计民生有什么好处。”
江澄听了微微皱眉道:“正月里骑射苑招男兵,柳相不是说事关移风易俗,就要大胆去做,不可因循守旧,故步自封,怎得今日提到废除乐籍,便这般瞻前顾后呢?”
柳笙看看江澄,又看看苏澈和顾璟,叹了口气道:“澄之你知道这半年来陛下和我担了多少指责吗?是,每一回有人弹劾你攻击你,陛下都压下去了,可一回行两回行回回都能压下去么?事情做得太过,陛下就会失去大多数朝臣的支持,只凭你我,能灭得了玄武白虎,一统姚天吗?退一万步来讲,姚天毕竟是男多女少,男儿的日子要想与女儿相等,是不切实际的,我们能做的,只是让凰朝百姓尤其是男儿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些,而不是无止境地变革。”
江澄听了赔笑道:“柳相教训的是,属下也没想着无止境地变革,只要姚天男儿不再有人过奴侍的日子,属下就知足了。”
苏澈道:“柳相所言属下都明白,可是可心的事该怎么办呢?属下说句不知进退的话,柳相若看可心还算顺眼的话,将他收到府上做个洒扫的小郎如何?”
苏澈这话说完,柳笙就楞了。江澄看看柳笙那吃惊的表情,问苏澈道:“这是阿澈你的意思,还是颜公子的意思?”
苏澈坦言道:“既是我的意思,也是颜公子的意思,关键是柳相有无此意。”
顾璟道:“我和小泓自与可心一起卧底白虎,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他遇到了难处,来找我俩,我俩能有什么好法子,就去找澈哥,澈哥便让可心恳求柳相,可心对柳相一直很倾慕,若柳相不嫌弃他,不妨收了他。若柳相无有此意,还请柳相给可心想个法子。”
柳笙微微叹气:“这么说我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收了可心,要么就得给他想法子?”
苏澈道:“我们也不敢逼迫柳相,不过可心聪慧可爱又能歌善舞,若能陪在柳相身边伺候笔墨,不也是美事一桩吗?”江澄听了也暗道柳笙品貌端正又风度翩翩,若纳了颜可心倒真是珠联璧合一双两好,当下便和苏澈、顾璟两个盯紧了柳笙。
却见柳笙摇头道:“我先给京兆尹冯大人写封书信吧。”
江澄见状,知道柳笙是不肯收颜可心的了,好在柳笙同意写信,机不可失,连忙道:“快让人伺候笔墨。”苏澈起身冲楼下喊了一声:“笔墨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