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儿再次计算了下,一脸同情地看着江澄道:“这么说来,主子每月只有三十六两。比起敏君,真是太可怜了。”
江澄不在意地笑道:“朝廷制度便是如此,其意在于告诫想要做官的男子,要时刻记着男子的天职是相妻教女,夫以妻贵,才是姚天正理。妻女显贵,男子便跟着享荣华,妻女贫贱,男子便跟着受穷苦。后宫是天子的夫侍,自比寻常人家的夫郎尊贵些,用度多也正当。我出来做官本也不是为了银子,我若嫌银子少,何不专心做后宫御侍把位分升上去呢。不过宫里虽不给我才人的月例,却是给了我才人的用度的,倒也不算太可怜。”
贺儿点头道:“主子是心怀天下的人,是贺儿看银子重了。贺儿这就给主子关俸禄去,主子是在这里等,还是先回宫歇着?”
江澄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你速去速回,等你来了,咱们一起看那位宁公子去。”
贺儿道了声:“好”,便风一般地去了。
江澄一边坐在房中等,一边摊开书随意地翻看,另一个小侍定儿便开口道:“奴才之前伺候过文卿,奴才知道文卿当年也是考中过进士的,还替文卿抱不平来着,何以主子能做官,文卿便只能在宫中守着呢,更想不明白为何文卿的母亲祖母根本不支持文卿做官。今日听主子说了这番话,奴才才懂了。细算来,卿位月例用度合起来有七十两呢,关公子做到了刑部尚书也不过每月五十六两银子。文卿实在没必要在外面一天到晚地受辛苦。”
江澄认同地点头道:“文卿性子高雅脱俗,在宫里喝喝茶看看书,日子就过得有声有色了,的确用不着出来做官的。”
定儿沉思了会儿又问道:“主子,翰林院那些待诏、袛候每月能有多少银子啊?”
江澄闻言瞥了他一眼道:“怎么,想去翰林院做个供奉官?在宫里伺候过差事的人,再去翰林院供职倒是很合适。待诏和袛候都没有品级,待诏月银六两,袛候月银四两,待诏任职满十年,袛候任职满十五年,可转为从八品官。这银子虽不多,日子过得俭省些,家中人口不多的话,也还勉强过得。可若是男子,却有些可怜了,倘做个袛候,每月不过一两六钱银子。”定儿咬着下唇道:“主子终究是皇上的才人,官做得也大,哪里知道奴才们的日子。”
江澄倒也不恼,鼓励道:“侍儿们的日子我知道的的确不多,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定儿道:“奴才与贺儿不同,贺儿的母亲是位县主簿,官虽不大,贺儿却是真正的官家小公子,奴才的母亲就是个江州下面县里的装裱匠,每日装裱书画所得有限,奴才姐妹兄弟也多,母亲养不起,便送奴才和弟弟去州城里陈府伺候差事,那陈府的主母是文卿的远房姨母,奴才因自幼跟母亲学了点画花鸟的技艺,陈府主子就把奴才推荐给了陈语陌大人,语陌大人把奴才荐进了宫。”
江澄听了道:“跟着文卿也挺好的,你怎么就出来当差了呢?”
定儿道:“跟着文卿能长很多本事,奴才是极乐意的,只有一样,不怕对主子说,宫里虽说吃穿用度比在外面好,可是宫里的侍儿月钱是极少的,大侍每月三钱银子,小侍每月二钱银子。”
江澄点头道:“这也正常,宫里的侍儿们吃穿用度比外面的官员士大夫家的夫郎还好些呢,天天待在宫里银子又没地方花去,要来做什么呢。”
定儿道:“奴才家里是需要奴才寄银子回去的,三钱银子够做什么的,那日奴才听闻给主子做车马宅侍儿,每月月例是四钱银子,奴才就求了文卿,文卿把奴才推荐给了皇上,奴才才得过来伺候主子的。袛候有一两六钱银子,那对奴才来说便是好丰盛的收入了。”
江澄点头道:“翰林院每年年初考试,你去考考看,若考上了尽管去,我自找陛下要别的侍儿来补你的缺就是。”他顿了顿方道:“你在江州陈府的时候,陈府的侍儿月钱怎样?”
定儿道:“伺候主母和小姐的大侍是二钱银子,伺候老正君和正夫的大侍是一钱银子,伺候小郎的侍儿就只有五十文钱。”
江澄皱眉道:“五十文钱够做什么的,如今在京城里要一盘兔肉一碗鸡子汤面也需十文钱。”
定儿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主子知道的,姚天大陆都是男多女少,生养两三个男子才得生一个女子。前些年还好,最近这几年穷人家的男子真是越来越难过活了。十多年前咱们凰朝还盛行喝回子汤,普通人家只要得了女孩,妻主便服回子汤,富贵人家有了嫡女后也服回子汤,家中夫侍再多,所生孩子也有限。即如奴才知道的,文卿家里只得兄妹三个,语易、语陌、语和,生了语和公子后,陈家主母言道既已有了嫡女,何必再多生养,就服了回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