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却把这称为“成熟”,给出的理由是:长大了,要学会接受现实。
其实,人类是多么胆小啊,总是那么爱伪装,总是害怕自己会和别人不一样。
可是,自己正走的路上没有人其实又有什么所谓呢,那总比走在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路上要强吧——毕竟那条不属于自己的路从来又吵又闹,还挤得要命。
阮九回过头去瞅了瞅肩上的长发妹——她看起来睡得正熟,只是此时,那张稚嫩的面孔上正谱着一种痛苦的表情。
两年前,他也是这个年纪;两年前,他也同样害怕孤单。
可现在回忆起来,他是多么悔恨之前为了迎合旁人的眼光而浪费的那些时光啊。
他想起来长发妹的名字了——备注里的她叫“张怡”,小家碧玉的名字。
和伏溪一般大的年纪,模样清纯得宛若一朵刚刚盛开的百合,可怎么就和那样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呢?
他低下头,只觉得心里很乱,乱到糟成一团——眼下,也只能先送去宾馆了,总比带回自己家好,等她一醒来他就走,这样她好歹还能有一点儿属于自己的隐私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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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这么晚还来订房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阮九顶着前台服务员火辣辣的目光硬着头皮登了记,又想想这种事情就是越解释越乱,索性也就不再多说,径自就将张怡带上了楼。
进房之后,他寻思着是不是该再开一间,可思前想后又觉得留她一个人在房里反而是不安全,便直接将门给反锁了。
随便吧,反正自己知道没做亏心事就好。
他把张怡抬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这才感觉到眼皮困得直直打架,于是把灯一盏盏熄灭,在宾馆的软椅上一靠就迅速地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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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想到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去洗手间狂吐,待把隔夜的废物全都吐出来之后她的意识终于是清醒了一点儿,这才发觉自己正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场所,一时惊得连身上的汗毛都跟着竖起来,赶紧跑到房间里去瞅,却发觉软椅上正睡着一个男生——她下意识地想要尖叫,却发觉这个男生……好像有点儿眼熟。
她眯眯眼睛走近,看见朦胧的光线铺散在他脸上,温柔地勾勒出那棱角分明的帅气侧颜,不由得瞬间在心底小声惊呼——这不就是自己先前在图书馆搭讪的那个帅哥么!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张怡轻轻地摇晃着阮九,真是有些不忍心把他摇醒,可是又非这样做不可。
阮九很快醒过来,揉揉眼睛才反应过来是张怡站在自己跟前,于是对着她浅浅一笑道:“你醒啦。”
这样的笑容是多么问心无愧,简直让人忍不住打心里想要相信他——可张怡还是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便垂下眼帘小小声问道:“我们……”
“啊,你放心,我什么也没做,就在这椅子上睡了一宿——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他们几个为什么那么欺负你啊?”想着这件事儿解释起来也忒麻烦,所以阮九觉着还是先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弄清楚为好。
他这样一问张怡才猛然惊醒过来,脸上的神情立时变得又屈辱又恐惧:“后来……后来怎么样了?我被他们灌了酒之后就什么也记不清了,他们——”
阮九赶忙安慰她:“你看咱们现在不好端端地在这里嘛,紧要关头我把你从那鬼地方给带出来了,放心吧,没出什么事儿。就是我觉得有点儿奇怪罢了——你看上去还挺乖的啊,怎么会跟那样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搅在一起呢?”
闻言,张怡的身子一阵痉挛,压抑多时的委屈就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使得她再也控制不住,软在阮九的怀里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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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简单来说就是你和你男朋友最近在感情上出了点儿问题……”杜云莎轻轻地嘬了一口果汁,终于是把时间线从十年前拉回到了现在,还承接得相当自然,没叫人感觉出一丝丝的不合适,“但我觉得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实在没有必要担心那么多。”
“这怎么会没什么大不了呢?”可伏溪看上去却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件事儿对于女孩子来说不是很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