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父亲比起其他男人来说,对家人确实态度更温和,却不至于温和到这种程度。
在严珍看来,父亲是个话不多很随和的人,平日里看起来家里的事都是娘拿主意,可一旦遇上什么大事,那娘一定会安静下来,听父亲跟大哥做决定。
这几天严珍都不敢出门跟同学玩了,缩成个鹌鹑,要么就是陪大嫂晒点花瓣调香做香囊,要么就是跟在娘身边见缝插针说些个逗趣的话,盼着让娘心情好起来。
当时严珍甚至跟容倩嘀咕过是不是父亲在外面养人了,要不然怎的爹娘关系一下子就紧绷起来了。
如今大哥回来了,严珍回头看了一眼跟大嫂一起回清风院的大哥,只希望大哥能帮爹娘缓和一下关系,现在这样的家庭氛围太让人难受了。
严琅回了院子,容倩早就已经吩咐下人备好了浴桶热水以及凉爽的宽松衣裳。
等到严琅洗浴完毕再出来,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爽口的饭菜,容倩就站在一旁抿唇笑着拿了巾帕,见严琅坐下,自己上前给严琅擦头发,“快些吃饭,路上怕是也没能好好吃顿饭,都瘦了。”
严琅抬手抓了容倩的手,笑着仰头认真看了看容倩,“怎的脸色不大好?”
说罢,严琅眉头一皱,明白容倩应该是已经猜到了什么,一时间问完就沉默了。
容倩挣开手腕,掰着严琅的肩膀让他背对着自己坐正,“不过是最近遇见些事,一会儿再跟你说,是好事,你先吃饭,我给你把头发擦干,虽然现在天气热,可也不能就这么湿着头发。”
等严琅看不见自己了,容倩这才眼眶泛红眼泪花打转。
趁着严琅听话地捡了筷子开始吃饭,没注意后面的动静,容倩小小声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眼角,开始认真给严琅擦起头发,“头发有些长了,一会儿我叫了理发师傅过来给你把头发理了。”
“唔,好哦,这段时间忙得没办法,不过也忙得差不多了。”
接头的事儿捋顺了,以后要做的事就没那么繁琐麻烦了。
另外,他这边也要忙起来,茶叶副产品研究有明家等榕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参与,严琅也不能太敷衍了,总要做出些成绩来,便是他们严家,也需要多发展些捞钱的途径。
钱这东西,总归永远都是不够用的。
吃饱了饭,严琅坐在凳子上没动,其实他现在就是恨不得躺床上连个手指头都懒得动,可想着许久没在家陪着容倩,严琅还是舍不得躺下休息,转身就着坐着的姿势抱了容倩腰,脑袋一歪就想要像以前那样往容倩腹部靠。
结果原本什么都依他的容倩这回却是眼疾手快的用手掌一撑一推,严琅刚要靠上去的脑袋就被推开了。
“雅容?”严琅茫然抬头。
容倩看严琅这样,终于噗嗤一笑,眼底裹缠着化不开的忧愁消散,“现在这里可不能让你靠了,小心压到里面的小家伙。”
这段时间严琅严重缺乏睡眠,在外面的时候还能绷住,这会儿已经到自己屋里了,自然是从内到外全都放松了,脑子有点钝,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容倩抬手摸了摸肚子,笑着用食指戳了戳严琅额头,“你呀,怎么突然变笨了?我怀了,你走之后一个星期左右我就有了反应,娘请了大夫,说是已经怀了一个月了,只是我体质敏感,刚满一个月就有了反应。”
到现在,也已经两个多月了。
那时候家里人都很高兴,容倩原本以为自己怀上了娘该是要派人给严琅那边送个消息过去,可左等右等,娘却什么反应都没有,那时候容倩心里就有了怀疑。
容倩不是个笨拙的,甚至对人的情绪很敏感,让她确定自己家或许跟党派有些关系的关键点也是在八月初起义那天,大老爷也就算了,毕竟大老爷一直都对国家大事很关心,严家也是榕城有名的大善之家。
可那一天便是大太太也神色恍惚心神不宁,后来二老爷过来,据说在书房跟大老爷大吵了一架,这次是两兄弟唯一一次没有以和平收场的争吵。
稍后二太太都主动过来找大太太,想要从大太太这里打探些消息。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毕竟哪户已经分了家又没有长辈压着的兄弟没个争吵?
可大太太在二太太面前,却十分努力的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那天晚上容倩从正院回去之后一直在翻来覆去琢磨这些事,一条条连接起来,最后又突然想到严琅的行程,江西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