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深深看她一眼,这才大步走向自己马车。
冯、傅的马车就停在眼前。二人简装出行,这马车就没有王室标识,规格充其量和普通贵族相符。
天变一时,水珠哗啦啦兜头砸下。
三月天,孩儿脸,雨说下就下。
傅灵川伸手替她拉开车门,温声道:“上去罢,雨大。”
冯妙君正要伸足,见鲁平始终站在身后,不由得奇道:“鲁公子,你的马车呢?”
他轻咳一声:“乌塞尔城风景太妙,我自驿馆一路走来的。”
也就是说,没车喽。冯妙君自己进了马车,才探头对他道:“上来吧,我们载你一程。”
鲁平眉眼都笑开了:“多谢。”一步就跳上来,坐到傅灵川身边去了。
车行辘辘,冯妙君自八宝柜中取出茶具。这马车虽然貌不惊人,但内里一应俱全,吃用样样都是上品,连热瓶里的水都滚烫得像刚刚烧开。
喝了大半个下午的酒,她想喝点清茶解渴,不过茶具刚刚拿上来,鲁平就伸手接过道:“怎敢让王上动手?便由在下代劳罢。”
他接得快,掌心就熨着了她的指尖。
男子的体温传了过来,很烫。
冯妙君微不可见地皱眉,缩回了手。这一下交接动作轻快,傅灵川并未看出不妥。
鲁平也也没有任何异状,仿佛根本未注意到方才的肌肤之亲。煮、沏、焖,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可见是此道高手。
冯妙君终于注意到他的肌肤温润、手指修长而稳定,像是饱蕴了力量却含而不发。
“请。”盏中汤色青碧,芽香扑鼻。
傅灵川抬了一盏,尝一口就赞道:“好。”
“过奖。”鲁平微微一笑,目光却停留在他抬起来的左手上。
第317章 恶狠狠
先前在天元香舍,傅灵川用右手提杯喝酒;这会儿在车里,他右前方就是一组八宝箱,因此取茶用的是左手。
左手上戴着一只戒子。
鲁平目光从他指上一扫而过,就转去了冯妙君那里。
她低头饮茶,右手托在盏下,食指上的宝石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更衬得手指纤细。
不过那戒子和宝石的形状,却分明是男子所佩,与傅灵川的款式相近。
冯妙君刚喝进一口热茶,就觉周身蓦地一寒,像是有人恶狠狠盯着她。
那感觉,就像是被恶狼盯上。
她一惊抬头,对面的鲁平正对着她微笑,那笑容和煦而灿烂。
她不明所以:“怎么?”怪哉,方才是错觉?可是她身为修行者,第六感鲜少出错呀。
“您的钗子很漂亮。”他眼里写满认真,“别出心裁。”
冯妙君一怔,顺口回了一声谢。天元香居现今是桃花季,她今日戴着的钗子就是金浚城柯太守贿赂给她的那支月下花开,虽是银钗,然而制工精细,新月下花开并蒂,一蓝一粉,清新而美好。
只不过,当时同行的那个人,现在与她已经天各一方。
再看对面的鲁平,又回头与傅灵川谈话了,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冯妙君看着他,一瞬不瞬。
她盯着人看的时间有点长,长得傅灵川都微微皱眉,鲁平更是转头笑道:“王上似是有话要说?”
她点了点头:“顺东风怎么样了?”
“嗯?”这问题有些突兀了,鲁平一时没听明白,“顺东风?”
“是呵。”冯妙君笑得有些感慨,“我在顺东风吃过羊肉炉,果真天下一绝。可惜,前年摊上那件事儿,不知现今如何了?”
印兹城的顺东风是知名老字号,云崕曾经要冯妙君扮作它的掌柜姚娘子,挑起城武卫首领徐文凛和魏使之间的争吵,后来魏使与姚娘子双双毙命。
她之所以问起,乃是因为顺东风的真正东家,就是鲁太师!眼前这人,不应该不清楚顺东风的情况。
鲁平想了想,哦了一声:“还开着呢,生意反倒比从前更好了。”
“有趣,为何?”她虽这样问,却知道鲁平说的是实话。她从乌涪雪山逃离云崕身边之后,就返回峣都住了好几个月,顺东风都亲自去了多回,恶狠狠补上当年没吃上羊肉炉的遗憾,所以对那里的情况是当真了解。
“城里都说顺东风这楼有灵气,其他贵客都安然无恙,唯独魏人走上去就会暴毙。穿凿附会的人多了,慕名而来的客人也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