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君的呼吸一下顿住。
是了,契约的本质是什么?满足条件,可以维持或者达成;要是不满足呢?
不满足,当然就只有破裂或者失效!
假设鳌鱼印记本质上也具现为一份契约,那么只要找出它的条件,就可以针对性地化解了。
再进一步想想,它之所以能起效,说明这份契约早就发挥作用。如今想要令它失效,只要破坏掉其已经满足的条件就可以了!
可是……
首先她得看得懂纹章上的符文才行!
冯妙君托着脑袋,快要掩不住自己的沮丧了。
兜兜转转,难道又回到原点了?不要啊!这趟她扔下峣夏披星戴月千里迢迢赶来熙国的辛苦暂且不提,为了救玉还真更是连燕王都得罪死了。
结果关于鳌鱼印记,她还是找不到始作俑者也解不了谜吗,甚至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挖不到!
看她这模样,玉还真都有些于心不忍,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毕竟是千年前的物事,从浩黎开国到现在又经过数百年战乱,今人能够解读它的怕是没有。”
冯妙君不语。战争对于历史、对于研究、对于传承的破坏性有多大,她再清楚不过。
“……但不代表前人不能。”玉还真接下去道,“浩黎帝国曾与天神、与上古神明有过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得过他们的奖赏,又或者学过他们的神术。这个千古帝国曾经英才辈出,谁知道有没有人做过此类研究?”
冯妙君心中一动:“你是说?”
“我建议你搜寻一些浩黎帝国的秘藏。”
冯妙君摇了摇头:“浩黎王室专用的藏书楼名作烟海楼,我在那里读过数年,从未见过这方面的论著。”
“这知识太过偏门,未必能收在烟海楼里。”玉还真往后倒去,任泉水漫过纤细的脖颈,“不若到应水城碰碰运气吧,那里恰好也在女王治下。”
冯妙君苦笑道:“浩黎帝国的旧都已经荒废三百多年,这期间有多少人去淘宝?莫说黄金珠宝史典,就连完整的瓦当都被偷光了。”
“是么?”玉还真悠悠道,“那里若真是一无所有,为什么燕王还派人频频偷挖?”
冯妙君凤眼微睁,向她看了过来。
“不必惊讶。”玉还真微微一笑,“这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了。我还听说,燕国十九王子赵允就死在印兹城外,是被投靠于你的峣国大将亲手所杀。”
冯妙君哼了一声:“不是我!”提起这事,她就胸闷不已。
“是不是你都不重要。”玉还真拧起一块软巾放到自己额上,“唯一重要的是,这笔账一定要有个着落。”
冯妙君从魏国手上偷走峣地,云崕也反过来摆了她一道,把她和新夏绑上了魏国的战车。冯妙君叹了口气,压下心乱如麻:“我先回了。”抬腿出了汤池,移入室内,换过衣裳就往自己的居所行去。
这处私密天地只剩玉还真一个人了。她闭起眼,缓缓沉入水中。
约莫一个时辰后,她才起身出池。
待她收拾妥当往外走,行出百米就快到汤馆入口,拐角处行来一人,却是陈大昌。
他也刚从里头出来,兴许是泡得浑身暖热,袖子都挽起,还微微敞开了襟口。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汤馆的小婢,眉清目秀,手里举着一盘水晶梨要呈给他。
陈大昌刚刚摆手拒绝,一抬眼看到玉还真,微微一怔,而后打了个招呼:“玉……夫人。”
她本是肌肤胜雪,又刚刚浴罢,脸上微带一点晕红,俏生生立在那里真如出水芙蓉。陈大昌也不知为何,莫名其妙道了一句:“你气色大好了。”
玉还真下意识抬指要抚自己脸庞,但指尖还未触到就收了回来,淡淡道:“你好似不若前几日那么黑了。”
“?”这是什么意思?陈大昌愕然时,她的目光已从他领口上扫过,而后转身,娉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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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妙君回到自己的住处就重新打散了头发,任夜风吹干青丝。
她想拿起傍晚在坊间买来的闲书再看两眼,可是手指还未触到封皮就收了回来,低声道:“出来!”
内室缓缓踱出一人,绯红袍,桃花眼。
冯妙君下意识看向门窗:“你怎么进来的?”她可是设了好几道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