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这蠢女儿不明白母亲的用苦良心。
苏祁军回到家时,看到的便是妻子盛气凌人地坐在沙发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定定地指着坐在地上的女儿,一句一句的狠话往外放。
苏祁军一问,女儿就委屈地哭起来。在哭声中,他终于知道了妻子做的事情。所以便有了前面那一幕。
顾明珠反问道:“苏祁军,你觉得欢欢以后有可能嫁给别辉煌老总更有钱的男人吗?”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钱总虽然年纪不轻,但财富和地位就摆在那儿,哪个女人能不动心呢?
“你别说舍得让欢欢去挨苦,从小到大,她连一个碗都没有收拾过,家里内内外外都是我在张罗。你那点工资,哪能让我们过得富足舒服,还不是我一直也在用我的工资来补贴我们的生活。”顾明珠早就过腻了这种乏味的生活,她长得比很多人要好看,家庭背景也算不错,本应该过着挥霍无度的奢侈生活。而事实上,她只是一个小派出所的所长妻子。
苏祁军不是不知道一直以来的生活能维持在这种水平,大多是顾明珠的娘家补贴。他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妻子用不屑的口吻在女儿面前揭开他的遮羞布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苏祁军羞愤交加。
苏欢静静地看着父母争吵,这是第一次完全毫无顾忌地在她面前各自表现对彼此的不满和愤怨。
苏欢慢慢走了神。很小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父母恩爱,生活富裕,而自己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大概十五岁那年,父亲和她去外婆家接母亲回家时,听到了外婆规劝母亲的话——“你也这个年龄了,好好定下心来过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每回想起你借着许英名义给她大儿媳写信,我心里就慌,尤其是许英有时候回老房子时还特意来看我,跟我说她儿媳的不是。明珠啊,你不小了,不能任性了。”
那天父亲的脸很黑,但他很快就把坏心情藏起来,像往常一样和母亲外婆交流聊天。只是从那天起,苏欢终于知道父母都是双面人,她看不懂他们。
只要苏欢用心,便能发现他们相处间的矛盾重重,但又很会克制自己,甚至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苏欢就没见过他们俩大动干戈的情形。
有第一次争吵,便有第二次,日子就是在这样重复争吵中慢慢流走。直到深秋的某个周末,顾明珠终于难得平静地和苏祁军相处,不再针尖对麦芒,互相刺痛彼此。
顾明珠带苏欢去了许久没去的□□商场,从头到脚都给她置办了好几身,有打底衫毛衣和外套,秋裤和棉裤,运动鞋和靴子,几乎把一整天耗在商场里。
整个购买过程,都是顾明珠在选择衣服,再要求苏欢去试衣服,苏欢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一切都乖乖照办,甚至在吃午饭时还主动给母亲夹了菜。
周日晚上,顾明珠敲响了苏欢的房门,苏欢开门时看到门旁放着一个精致的行李箱。
“欢欢,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不管我在哪里,你都是我唯一的女儿,最心爱的孩子。”顾明珠轻轻抚着苏欢的头发,心里纵有万千感慨,说出来只有这一句。
苏欢看着母亲:“妈妈,你和爸爸,离婚了?”
一个轻轻的“嗯”,一切都尘埃落定。
顾明珠拎着行李箱走出这个住了二十来年的房子,她亲手布置的这个房子,每一处都极合她的心意。恍惚间她想起初初结婚时,她还是喜欢父亲为她选择的这个丈夫的,只是生活确实不容易,让两个本来性格迥异的人越走越远……
*
苏国军接到母亲的电话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什么?祁军和明珠离婚了?前段时间不是还一起来参加梅子的婚宴吗?当时两人看起来一样的恩爱亲密,祁军不时低头听明珠说话。就那么小半年,居然离婚了?那孩子怎么办?祁军怎么可能一个老大粗能把娇滴滴的姑娘带好?
王芙琪在电话里哭着闹着,说整个村子都没有人离婚的,祁军离婚会让所有人看不起苏家的,让苏国军赶紧和祁军聊聊,务必让他清楚苏家人是不能走到离婚这一步的。
苏国军放下电话,长长叹了一口气。这都是闹些什么破事啊!最重要的是,虽然他很诧异祁军夫妇离婚,但他也不能跟王芙琪说的那样,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他们绑在一起。婚恋自由,这是苏国军到临城工作后慢慢懂得的。
苏国军的右手按着大阳穴,食指摁在眉间,狠狠地揉了几下。聊,是必须要和祁军好好聊聊的,但是既然离婚证也领了,复合哪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