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主动拉过丈夫的手,迅速承认了错误:“志远,这段时间,我确实做的不够好,很多地方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妻子目光温柔,嘴巴微微弯着,看着更是温婉可人。李志远重重哼了一声,才回握妻子的手:“你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了吧?那你以后还犯不犯了?”
“不了,一定不犯错啦!以后晚上我亲完儿子,一定会亲亲你再睡觉,好不好?”苏梅好笑地看着丈夫。
“这必须的啊!还有啊,咱们都那么大了,啥时候吃奶粉啊?你晚上都起起睡睡的,瞧你那黑眼圈,真是活该!”话虽是这样说,李志远的手指轻轻滑过妻子眼下的乌青,他心里全是心疼。
苏梅点点头,“等畅畅半岁时,就给他断了母乳,让他吃奶粉去。”
李志远满意地点点头。
两夫妻一人一句,很快就把事情给说定了,两人对视一眼,笑了。那些小矛盾就这样化为了乌有。
*
“妈,妈,快开门!”
王芙琪睁开眼,一片黑暗,而耳边仍萦绕着爱军的呼唤声。她用粗糙干瘦的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心里一下一下抽痛着。
都一年了,爱军都没有回过家里。他媳妇去了临城打工,大孙子也跟着去了,二孙子就在县城里当初中老师,每月回来看她一次。小孙子在海市读大学哩,就是不粘家里,从来没给她打过电话。
王芙琪哀哀叹气,这个家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走的走,散的散,都不成样子了。就留她一个老人家守着这房子,这算什么事啊!
“妈!快开门啊,我是爱军啊!”王芙琪又听到了儿子的呼唤声。真的是太挂念这不懂事的儿子了,三更半夜的,总觉得他在喊她。
门口的木门突然被拍响,声音不大,外面的人像是怕被别人发现,连用手拍门都小心翼翼的。
王芙琪一个激灵,哎哟,门口的肯定是爱军!怪不得老听到他喊妈呢!
她赶紧把门栓移开,门刚打开,一个身体瘦弱的男人拎着一个行囊钻了进来。
“我的乖儿啊,你怎么搞成这样啊?”王芙琪小心脏疼得直抽,就这么一年,儿子清减了约有二十来斤,脸上的肉都没了,干干瘦瘦的,胡子也有些时日没打理了,看起来整个人又老又瘦。
跟自己在临城的大儿子小儿子一比较,简直是老了十来岁啊!
王芙琪眼里哗哗往下流,止也止不住。这贼老天哦,真不公平,咋啥坏事都让自家爱军给撞上了啊?
苏爱军看着面前的老母亲,心里酸酸的。还是有妈的日子才舒服啊,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干活,啥脏活累活都要干,吃饭也没两块肉吃,睡觉也没个好地方。
王芙琪也顾不上问些别的,幸亏家里土灶上一直囤着热水,舀了几勺让爱军提进洗澡房里,好冲去身上的灰尘和疲惫。她又匆匆生了火,拿出面条和鸡蛋,煮了满满一大碗的青菜鸡蛋面条,放在客厅饭桌上,等着儿子洗完澡出来就填饱肚子。
苏爱军一边吃面条一边说起这一年多来在外面的经历。
“你说你在海市干活,刚巧那个工地还是国军公司的?”王芙琪震惊问道,“当时你咋不让你哥带你回临城,给你找份好工作啊!”
苏爱军撇撇嘴,说笑哦,当初他刚想靠近就听到亲哥亲口说没有他这个兄弟,十有八九大哥知道了他赌钱的事情,哪能继续凑上去,可不是挨打吗?
“我就在那个工地干到现在,那边的工程差不多完成了,我就先回家看看。”苏爱军老实说道。
“妈,现在还有人来讨钱吗?”苏爱军的脸埋在大海碗里,声音闷闷。
“没了,那事儿早翻篇了。”王芙琪摆摆手,“你媳妇把钱借回来,都还上了。”
“妈,对不起。”苏爱军不敢抬头。他一提起这些事情,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像是猪油蒙了心,那几年过得浑浑噩噩的,一心想着打牌打麻将,一心盼着下一局翻盘,结果越输越大,越输越惨,到最后,连这个家,都输没了。
后来他在海市干苦力活,每回心痒手痒想打个牌赌点钱,其他工友都一口回绝了——“那么辛苦挣的钱,拿来赌博,我哪里舍得!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吃饭和上学呢,处处要花钱!”
也许是听得多了,他心里的瘾慢慢淡了。尤其是有一天,他悄悄去了小儿子的大学里,看到儿子在饭堂里吃着两个白馒头,一点菜和肉都没有买。他当时感觉自己的脸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他不敢出现在儿子面前,只好拜托一个路过的学生把钱拿给儿子,藏在角落里看到儿子拿着钱,突然往外跑,一路找,最后却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迷惘地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