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你这眼咋又红又肿的?”林秀回头刚好对上弟媳的脸,关心地问。
“嫂,我……”罗珍珍的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又往下掉了。“苏智那孩子,学他爸赌钱,把家里的钱全拿走了。”
苏梅在旁边洗菜,听到二婶的话,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二叔这个人有一个坏毛病,就是爱赌钱,手气又差,逢赌十有八九必输。她记得上辈子苏智也染上这坏毛病,俩爷子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二婶最后和二叔离了婚,带了苏明和苏聪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
“孩子还小,一定要好好教,不能染上这坏毛病了,家里再多钱都不够挥霍啊!”林秀摇摇头,叮嘱两句。
罗珍珍咬了几下嘴唇,问嫂子:“嫂,你说,爱军还能不能把这毛病给改了?”
林秀心里想,都快四十岁的男人了,这毛病可不是一天两天刚养成的,要戒掉,可难了。但也不好直说,“你多点说他提醒他,爱军还是肯听你的话的。”
罗珍珍心神不宁地帮忙做完这顿年夜饭。
饭桌上两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乐融融。突然,王芙琪说了一句:“这女娃在咱家里住了那么久,你们是怎么想的?”
饭桌一下子安静下来。苏梅无语地看了一眼她奶奶,然后举起筷子给程玲玲夹了一个大鸡腿。程玲玲扬起脸对她笑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妈,我和阿秀聊过,过几天准备摆个饭席,请村长过来坐坐。我们要收她作女儿,把名字也写上家谱。”苏国军看了一眼程玲玲,说出自己的打算。
“你这不是瞎来吗?一个女娃子,怎么往家谱上登记!这是胡闹!我可不认这便宜孙女!”王芙琪不满地说。
“姐,这炸鱼好吃!”苏安夹了一块鱼到程玲玲碗里。苏安觉得玲玲姐可好了,奶奶老坏老坏的。
“姐,猪耳朵很入味了,你尝口。”苏聪夹了一块猪耳朵过去。苏聪和程玲玲经常一起在早餐店里干活,有着一种战友般的情谊。
苏明不说话,也夹了块鸡肉给程玲玲。他奶这人对他们三兄弟是好,但确实对别人过于苛刻了。
苏智见几个兄弟都给程玲玲夹菜,又想到大伯说要认她作女儿。他也夹了一块卤肉递过去:“玲玲姐,你吃肉啊!”
王芙琪被这几个孙子气得差点晕过去。幸亏她已经吃饱了,不然都气得吃不下了。
王芙琪甩出一句话:“随便你,反正是你认闺女,我又不缺孙女。”这件事就算是成了定局。
王芙琪向来是自己心里不爽快,就不能让别人心里好过,这时她又把矛头对准了罗珍珍。“珍珍,你看你嫂子现在在供销社干活挣钱了,你呢,还在家里拿锄头,真是没用。”
罗珍珍夹菜的筷子顿了顿。
“我不求你跟你嫂子一样,每个月有工资拿,但是你啊,在家里就要看好孩子,你看阿智出去赌钱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当妈啊?”王芙琪絮絮叨叨地抱怨。
罗珍珍放下筷子:“妈,你是对我很不满吗?”
“你瞧瞧你,说两句你还有脾气了,我还不能说我儿媳几句吗?”王芙琪以前爱折腾大儿媳,现在大儿媳挣工资了,她也只能挑柿子捏。“你看看你有什么用,爱军爱赌钱,阿智也学了,丈夫儿子你都看不好,真是气死我啊!”
“妈,大年三十的,别说这些了。”母亲当着哥嫂和孩子们的面数落妻子,苏爱军的脸实在挂不住了,赶紧出口阻止。
“妈,说真的,这日子我真过不下去了!”罗珍珍突然出声,“我一年到头在田地里干活,回家还要做饭洗衣服。你在家里住,一天到晚都让我干这干那。我知道我脾气软,窝囊,但你也不能什么事都指责我。爱军爱赌爱玩,有时在家里睡懒觉不去干活。苏智全学了他爸,不爱上学,成绩差得我没眼看,现在还染了赌钱。你当妈当奶的,一句话没管过你儿子孙子,爱军赌钱要大哥帮忙还,苏智赌钱从家里偷钱还,你宠着他们,看看他们,成什么样了?”
饭桌上的气氛像结了冰一般。
“我要离婚,这日子我不过了。”罗珍珍抛下一枚重磅地雷。
“你,你,哎呀,这可气死我了,不就说你两句吗,还要闹着离婚,哎呀,这气死我了?这不省心的啊!”王芙琪心慌一下,转而哎呀哎呀地喊起来。
苏爱军惊讶地看着妻子,向来像个包子一样软乎的她,这时却红着眼睛,一脸决裂地提出离婚的要求。“珍,大过年的,你说这些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