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正在往上升的电梯里,涂商刚走进去, 按了楼层键。
小广场上三三两两的有不少人。
临近的有个老奶奶, 在推着一个老爷爷, 跟他唠嗑。
“当初差点我就没去见你……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
“冷吗?早知道就帮你拿个外套了。”温沐溪说。
“不冷。”宋倦道,“整天闷在病房里, 出来透透气很舒服。”
“嗯。”温沐溪把他推到一片月季花圃前。
花开得正好,看起来也有用心在维护,还有极淡的香味。
“我小时候总以为月季花是玫瑰花。”温沐溪笑道。
涂商来到宋倦病房前, 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微微推开一条门缝,看到椅子上放着温沐溪的书包。
有铃声响了起来。
他走上前,看到是温沐溪的老式手机,来电显示是迟康。
“喂~我是涂商,温沐溪不在。”涂商说。
他的目光无意间瞥到楼下,看到花圃前的温沐溪和宋倦。
宋倦伸手想去摸摸月季花的花瓣,不知怎么的,却被花刺扎到了,他嘶了一声,手猛地缩回来。
“怎么了?”温沐溪连忙弯下腰,把他的手拉过来看。
食指上冒了一粒血珠。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温沐溪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包住手指。
三楼的窗边,涂商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往外走。
宋倦微微一笑:“紧张什么,就是扎了一下而已。”
“我在旁边看着,你再受伤了我会内疚死的。”温沐溪道。
宋倦的眼神黯了黯。
所以他到现在所接受的都只是内疚和怜悯吗?
这样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迟康打电话过来,问你吃了吗,要不要她给你带饭。”涂商走上前,把手机递给温沐溪,“我帮你跟她说了不用了。”
“哦,好。”温沐溪接过手机,揣进兜里。
“为什么不一起吃?”宋倦问。
“我们约好了出去吃烧烤。”涂商抢先一步答道。
温沐溪埋怨地看了涂商一眼。
为什么要跟一个出不了医院的病人说烧烤这种极具诱惑力,但是又不能吃的东西啊?
“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宋倦道。
“我来推吧。”涂商接过温沐溪手里的轮椅,慢慢地推着宋倦往前走。
***
还是老牛烧烤店。
一楼和二楼人都坐满了,还有人在外面的条椅上等着,天台上,却孤零零的三个桌子,没有人。
涂商带着温沐溪径直穿过玻璃门,走到天台,在右侧的一个桌子上坐下来。
那儿有一堵墙,正好挡住屋里人的视线。
牛乐背对着阳台,坐再栏杆边,两条腿从栏杆缝隙里伸出,耷拉着,眼睛愣愣的看着对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温沐溪视线落在他手边,竟然放了一罐啤酒。
老牛拎着半箱啤酒走过来,瞧了瞧牛乐,声音比平常放低了很多:“牛乐,快进屋里去。”
牛乐好像没听到一样,还坐在那里不动。
“让他坐那吧,不碍事。”涂商道。
老牛从啤酒箱里拿出来几瓶啤酒,开了盖,又拎出来一瓶果汁,放在温沐溪面前。
温沐溪走到牛乐身边,蹲下身去看他。
只见他脸上两道泪痕,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流眼泪。
“怎么了啊?”温沐溪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他擦泪。
牛乐摇摇头不说话。
老牛又把烧烤端了上来。
温沐溪挑了一串鸡翅,递给牛乐:“吃饭了吗?小孩子不要喝酒,吃点东西吧。”
牛乐还是摇头。
“他今天不吃饭,谁劝也没用。”老牛叹了口气,低声道,“今天是他妈妈忌日。”
“以前,我们就住对面那个小区。”老牛指了指对面的楼,“后来他妈妈生病了,家里倾家荡产,还是没救回来。牛乐那时候才七岁,没了妈,也没了家。”
“我起早贪黑,就想把之前的房子买回来,也算圆了牛乐的念想,可惜啊,不知道还要多少年……”
“没妈的孩子,还摊上我这个大老粗,可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