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昨日忘备樟脑了,这怕是不够用了。”
“哎,你怎么回事儿。师傅近来忙着筹备婚礼,没闲功夫盯着,你怎就如此懈怠?”
“要不先用龙葵吧,看着也差不多。”
“好吧,那你快些,病人还在外面等着取药呢。”
龙葵与樟脑虽然形似,可前者性寒微毒,后者性辛热明神,如何可以混用。柳含之心中本就窝着一团火气,听了这对话,也不顾忌自己鬼医宗主的身份,直接翻进了药房,将龙葵塞进那药童口中狠揍了一顿,提着人冲到了楚兮风的房中。
柳含之冲到楚兮风房中时,他刚送温氏父女二人离开,见到自己提着一个药童也是一愣,连忙拍着脑袋道,“兮风,真是对不住,我前面商量婚事,忘记了时辰。要不你干脆留在这里用膳吧,晚些我们再一起商讨。只是你抓着我这小徒儿做什么?”
柳含之冷笑道,“如今你眼中除了温梦琴,可还有我这师兄,可还有这楚家?你自己好好问问你这帮徒儿整日都是怎么敷衍了事的吧!”说罢,柳含之便将人扔在了地上,转而离开。
直到自己回了鬼医谷,心中才渐渐平静下来,不觉得有些好笑,只不过是龙葵与樟脑罢了,倒也吃不死人,自己又何必如此生气?何况在鬼医谷多年,自己对所谓的正道医术医德早已没那么深的执念,今日也不知怎地居然冲师弟发了那么大的脾气。静下心后便又一头栽进了自己的药炉。
柳含之一早便想好了,这次比试要将自己被赶出楚家时未曾培育成型的那株糖芥给养活了,当时自己与兮风废了好大的心思,却最终被师傅给毁了。那株草坏了根茎自然是活不成了,那是自己也没本事将它救活,只能压成了干草聊作纪念。好不容易如今又有机会与师弟一同携手,便了了当年未成之事,只可惜如今看来却是要自己一人忙活了。
没了楚兮风的相助,这进展自然是慢了些的,待到柳含之从药炉中出来时,桌上已经压了三四封楚兮风的传信,大多是致歉及相约商谈的。然而柳含之的目光却被秦知喻手中递来的请帖吸引住了。
“师傅,这是今日楚家送来的请帖,说是请师傅出席十日后的楚家喜宴。”
柳含之不可察觉地笑了笑,这师弟也是有趣想必是自己多日未回书信居然直接送了喜帖上门,若是自己真是拿了这喜帖正大光明地去了楚家,今年这比试也不用比了。不过去还是要去的,只是不能明着去罢了。
可是,十日后,柳含之却并未出现在楚家。楚兮风原以为柳含之那个会如同六年前那般在旧时的小屋中等他,可那里却是清清冷冷,空无一人。
直到三日后的深夜,他才在那小屋中等到了一身酒气的柳含之。
“呵,这不是我们的新郎官吗?”
“含之,你怎么醉成了这样。我大婚那日你上哪儿去了,我本还特意存了一壶酒想邀你与梦琴一同畅饮。”
“我么?杀人去了啊……”
师弟的婚礼自己又怎会错过,只是那日鬼医宗中师兄突然毒发,自己便迟来了些,当到了楚家时宴席早已散了。柳含之想着兴许师弟会去就旧屋找自己,便想着去候候看,却未曾在小屋间窥见了一场自己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戏。
“刘管家,我们在这儿会不会被人发现,这院子家主可是下了命令不许旁人进来的。”
“你个不长脑的,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莫不成放着好好的春宵不享受,跑到这儿来吹冷风?让你做的事儿都办成了么?”
“已经按照你的名单,在方才的酒宴中下了毒。”
“分量可准?”
“放心,都是按你给的分量放的,毒不死人,但也不会好过。估计在这一年内应当会刘续发作,定然不会察觉是我们所为的。”
“哎,如今鬼医宗势大,幸亏老家主留了这么一手,不然凭公子的本事,迟早保不住楚家多年的名声。”
在暗处的柳含之将二人的对话分毫不差地听去了,心中有所猜想却是不敢置信,当即便是冲上前去遏制住刘管家的脖子,狠声问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给我一字一句说清了,不然我现在便杀了你!”
管家借着月色认清了来人的面容,惊疑片刻随即转为不屑,“原来是你,你这个叛徒今日莫不是想来捣乱我楚家喜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