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道,“大哥,你可知那日在鬼医窟中,我最恨的并非是我娘的离世,而是为什么害死我娘的人是你和沈铭。沈铭或许还有恨我娘的理由,可你呢?我与你十年兄弟,你是父亲身死时江湖中唯一相信我的人,若是连这样的情分都是假的,我实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我一直想听你解释,可是又害怕听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故而宁可与你形同陌路,不作妄想。直到看到我爹和师傅,两人六年未见,再见却几乎是死别。我不想我们重蹈覆辙。”
孟朔然闻言笑道,“那若是今日我给出的理由并非你所期望的,你当如何?”
楚凌道,“我信你,就如当初你信我一样。若是今日当真是我猜错了,至少我日后无愧于心,恨也恨得坦荡。”
“未曾想,二弟居然是个赌徒。不过,还是恭喜二弟赌对了。”孟朔然坦然笑道,“对了,此行回谷途中,我一路暗中跟随,看得出二弟与歌儿姑娘感情甚笃。只是,不知二弟是否知晓歌儿姑娘的来历?”
楚凌心下奇怪为何孟朔然会突然提起歌儿,只当是怕歌儿暗害于自己,但若是如此按孟朔然的性子应当一早便将歌儿从自己身边赶走了,回道,“大哥为何突然如此问,我已知晓歌儿是巫真族人,但是她从未对我……”
孟朔然挥了挥手道,“我所言的并非巫真族,而是……”
“孟朔然,你怎还不出来,他们破了鬼医窟,正往这儿过来!”丁一飒被孟朔然安排在正道人士中通风报信。故而,当众人终于走出鬼医宗往鬼医谷攻来时,丁一飒便暗自脱离了队伍,按着孟朔然留下的踪迹寻了过来。
待丁一飒看清了密室中的场景,随即便是一步上前隔在了孟朔然与楚凌之间,抽出腰间长鞭,对着楚凌不耐烦道,“怎么又是你!”
楚凌曾在试剑大会中见了孟朔然与丁一飒的比试,自然是认得来人的,但是却不知为何这人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又为何对自己满腹敌意。正当楚凌疑惑不解时,孟朔然拍了拍丁一飒举着长鞭的右手,哑然道,“我本就是来找他的,他为何不该在此。倒是你说他们攻进来了?大约还需多久?”
丁一飒这才将目光从楚凌身上收回道,却被孟朔然左手的一抹血色给吸引住了。他面色铁青地上前抓过孟朔然的左手查看伤口,声音中带着恼怒,“孟朔然,你如今是连这仅剩的左手都不要了么?又是为了这个臭小子?!”
楚凌心道丁一飒是在说自己,心中不觉好笑,若是认真算起来他比上这丁家小子还要大个一两岁,却不想居然被他称为了臭小子。未及楚凌深究,孟朔然已然开口道,“皮外伤罢了,戊需大惊小怪。倒是你先说说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丁一飒见孟朔然出声回护楚凌,虽然心下不满但仍是收起了长鞭道,“我看那些人只需一刻钟的功夫就该冲进来了。所以我们得快些离开了。”
未及孟朔然开口,楚凌抢先道,“毋需着急,虽然鬼医窟到鬼医谷并不远,但是我和门生们早已补下阵法毒雾,定然要他们寸步难行。”
孟朔然皱眉道,“我看还是小心些为妙。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你也不想伤及鬼医宗门徒吧。”
“嗯,先带爹离开这里。”楚凌说罢,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妙,歌儿已经在里屋待了许久,可此刻却没有丝毫动静。
同样意识到不对劲的孟朔然与楚凌对视一眼,连忙掀开帘子冲进屋内。只见翎儿虽然依旧双目无神地倒在地上,但面色略恢复了些血气,胸前的伤口也已止住不再流血。楚凌伸手探了翎儿的脉息对孟朔然道,“蛊虫的异动算是暂时压下来了。”
却听孟朔然皱眉道,“二弟,歌儿姑娘不太对劲。”
方才进门时,楚凌光顾着冲向躺倒在地的歌儿,故而未曾察觉独自支撑着站在角落暗处的歌儿。如今听孟朔然出声,才连忙回身去看。果然,歌儿的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柔弱无骨的小手死命地抓着自己的胸口,痛苦难当。楚凌只肖看一眼便知晓歌儿这必然是中了蛊毒,至于这蛊从何而来,楚凌立刻便猜到了。
楚凌厉声道,“你是不是分走了翎儿体内的蛊虫?”
歌儿却仍是粲然笑道,“真聪明。”
楚凌气极道,“你为何又要如此?在我体内种下生死蛊,又擅作主张替我救下翎儿。我在你眼中当真就如此无能,非要靠着别人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