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枝泄了气,抱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努力往上挪了挪:“林教练,你不能这么一点儿就满足的……”
她的嗓音轻轻的,带了一点儿平时不会有的小鼻音,糯糯黏黏的,像是跌破了馅儿的红豆沙汤圆,软绵绵往他耳朵里送。
林暮冬微怔,稍稍低头:“要怎么做?”
叶枝:“……”
她有点错愕地抬起头,慢慢接受了这个早有察觉、但是直到现在才彻底清晰明了起来的打击。
要是把主动权完全交给林教练,他们也许真的要到二十年以后才有可能迈到最后一步,手拉着手迎来那个“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结局了。
小姑娘脸皮薄,叶父教育的也细致,太过火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埋在他怀里憋了好一会儿,整个耳朵都红了,嗓音轻软得像是一吹就散的糖霜:“你——你都不想做别的呀……”
圈在她身后的手臂忽然微微紧了紧。
紧张期待莫名混在一块儿,叶枝摒了呼吸,小心翼翼抬头。
林暮冬低头看着她。
他的瞳色一点点加深,漆黑如墨,像是个不可见底的深邃漩涡,却又完全不叫她觉得害怕。
叶枝握住他的手臂,心跳止不住地越来越快。
“……想。”
林暮冬的嗓音低低响起来。
他垂着眼,目光尽数拢着她,声音很轻:“想抱你,想亲你,想和你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一起吃饭。”
他没见过幸福相爱的人在一起该是什么样,也从没去想过,现在想象起来简直匮乏得要命,视线向一侧挪开,继续说下去:“想让你在被窝里睡懒觉,我做好饭,给你端到床上,然后你睁开眼睛亲亲我。”
“想晚上催你睡觉,给你煮热牛奶,不听话熬夜看书就要挨罚,要把书都藏起来。”
他顿了一会儿,眉眼又有点腼腆似的软了下,稍微改口:“如果——让我抱着,就能多看十分钟。”
“就十分钟,不能更久了,更久对身体不好。”
在他的记忆里,有关幸福的画面实在太少了,说到这就已经有些迟疑,隔了一会儿才又说下去:“想在你工作的时候去看你,给你带好吃的,但要亲亲我才给你。吃完的糖纸要给我叠成小船,带船篷那种。”
“想把你藏起来,也想看你发光——现在觉得你发光的时候更开心,所以更想让你做你喜欢的事,想看你笑。”
“想你一直高高兴兴的。”
林暮冬抱着她,停下话头。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想要什么了。
现在有的一切,所期待的一切,都从没在他的人生规划里出现过。
他以为自己会打一辈子枪,打一辈子枪也没什么不好,他可以一直待在射击队,一直一直待下去,带出一代接一代的新苗子,然后等到他打不动也教不动的那天,他就去找个安静不会给人添麻烦的地方离开。
他不知道有一天,会有一个小姑娘队医调到射击队,第一天就卸了人家的一条胳膊,然后给了他一块糖。
他也不知道原来他也会和一个人有那么多的交集,发生那么多的事,不知道原来拥抱和亲吻是这么舒服享受的事,不知道家原来不只是冰冷压抑的、叫人每时每刻都想要逃离的地方。
他不知道,原来他也有资格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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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枝一开始还被林教练的远大愿望引得忍不住笑意,听着听着,眼眶却不自觉地又红起来。
小姑娘泪窝子浅得要命,用力眨了两下眼睛,还是忍不住钻进他怀里,眼泪不听话地一股脑涌出来。
林暮冬瞬间停住话头,圈回手臂,紧张地哄她:“不哭了——不亲也给你吃,都给你吃。听话——”
叶枝吸了吸鼻子,用力抹干净眼泪,抬起脸:“没有哭的。”
最近明明都没有那么爱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变得这么不争气。
林暮冬张了下嘴,像是想要纠正,迎上小姑娘凶巴巴的红眼圈,又本能地停住话头。
他顿了下,抬起手一点点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轻轻点头帮腔:“没有哭。”
叶枝抿了抿嘴,脸上忍不住红了一点儿。
也不知道要怎么和柴队交代,她竟然都开始带着林教练学会睁着眼睛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