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溪说这话时一直微笑,语气平淡,没有丝毫起伏,仿若再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周伊不恼不怒,听她说完后,沉默了片刻,微微叹息道,“果然,这其实才是你的真面目,什么天真无邪,充满阳光,你阴暗起来的手段,可比我要厉害得多。佩服,佩服。”
乔溪注意到周伊奇怪的反应,心下起初是狐疑,随即不知怎的一跳,顺着周伊看去的方向转身,只见她身后,正坐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下,在他脸上落下两个斑驳的影子,不知是否阳光的原因,此时在乔溪看来,那张脸比往常更显得白,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
乔溪轻咬着嘴唇,莫名心跳就加快许多,“突,突,突”,像是要从心口跳出来。
四目对视,她就这么看着季斯年,季斯年也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明明只隔着一个过道,那彼此注视的眼神,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如此遥远,如此陌生。
周伊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乔溪,随即,又把目光投向季斯年,“怎么样,这个赌,我赢了,愿赌服输吗?”
打赌?乔溪眼神一凝,方才还在周伊面前保持淡然的她,此时内心像是燃烧着一大片火焰,快要把她给憋坏。
“呵?愿赌服输?你们在打什么赌。”一字一句,语气生冷。
季斯年没有回答乔溪的话,只是那双清明的眼底,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周伊:“你不就喜欢她天真烂漫,爱笑着的一张脸吗?你说她像太阳,跟她在一起的人,会不自觉的被她给感染。可是你看,其实她和我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她这种从小无忧无虑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发起狠来,比我还要更胜一筹,这看来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季斯年,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失望,你一直想要努力靠近追逐的太阳,其实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假象而已。”
“我没有问你,我问的是他。”乔溪轻咬着嘴唇,“你们是拿我在打赌是吗?”
季斯年深看乔溪一眼,眼底忽明忽暗。
“这件事到此为止。”这句话,季斯年是对着周伊说的。
被忽视的乔溪,心头犹若无数只蚂蚁啃咬一般的痛。
到此为止?
乔溪见季斯年转身就想走的样子,伸手拉住他胳膊,“季斯年,你把我跟我说清楚,什么叫到此为止。”
季斯年身子微怔,停住脚步,转身垂眸看了一眼乔溪拉着他胳膊的手。
那只手,葱白如玉,柔若无骨,拉着她的手力道似很大,但隔着布料,却丝毫不觉压迫,只觉她掌心的肉,犹若棉花一般,松松软软。
“可能,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对不起,是我当时太冲动了。”
乔溪指尖顿觉无力,拉着他胳膊的手逐渐松开。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季斯年的身影,逆着光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越来越模糊。
……
乔溪从未想过,她的大学生活,竟会过得如此狼狈。
她觉得很累,一种对人生,甚至对自身感觉到怀疑的疲惫,季斯年,包括三个室友,她都不想再面对。
学校里的每一处,都让她感觉到讽刺,那天过后她请了长假,然后找家里托关系,做了交换生。
再次见到陆知非,是一年多后的春节。
如今的乔溪,面上已然褪|去少女的明媚,言谈举止,给人感觉沉稳冷静,哪里还有过去那般咋呼。
就算是微笑,也比以前看上去要矜持不少。
而陆知非倒是一点都没变,依旧是那般的靳贵出众,器宇不凡,
陆知非和陆伯父受邀来乔溪家里吃饭,对于陆知非的到来,老爸老妈极是热情,眉眼间的笑容,俨然把陆知非当做未来女婿来看待。
对此,乔溪冷眼旁观,不发表任何意见。
家里阿姨做的菜,不比外面餐厅做得差。
乔父乔母和陆伯父早已是熟人,吃饭时桌上氛围浓厚,乔溪则做个食不言的大家闺秀。
乔溪如今的变化,已不是一天两天,当时乔溪说要当交换生时,乔父乔母就发现乔溪身上的变化。
心里虽有些担心,但毕竟女儿大了,也不好管太多,遂也就任由她。
饭桌上,乔母朝乔溪使了两个眼神,乔溪当做没看见,只埋头吃着自己的,乔母只能暗叹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