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回会试主考官秦廷乃是谢首辅的门生,也算是他的师兄。此时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也不仅仅只是小人诬告,背后之人铺开这么大的网,所要谋的必也不是傅修齐这么个侯府庶子,小小举人.......
傅修齐越想越觉头疼,真想和自己的脑子说一句:脑子,你已经很成熟了,要学会自己思考和分析!
然并卵,脑子一点也不成熟,傅修齐只隐约怀疑这幕后之人意在主考官秦廷和谢首辅,旁的倒是全无线索。
所以,傅修齐只能强自冷静下来,试探着道:“可否容我先换身衣服?”他是想趁着换衣服的功夫给下人交代几句或是传个话。
来拿人的差役却是半点情面不留,沉声道:“还请傅公子莫要为难我等,我等亦是奉了上命而来,不容耽搁.......”
说罢,那人甚至都没给傅修齐穿好外衣的时间,比划了个手势,直接让手底下的人把傅修齐给“请”去刑部大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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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刑部严尚书早早入了宫,正与皇帝说起此回会试舞弊之事——
其实,这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晋地举子王规之此回入京赴考,因着交游广阔倒是很有几个好友,时常一起宴饮作乐。昨日会试结束,王规之自觉自己发挥不佳,怕是还要再等三年,不由悲从中来,索性便约了几个往日要好的友人一起饮酒解愁,稍作放松。其中一个好友姓傅名立声,乃京城子弟,亦是此回应考的举子。
这傅立声平日里成绩平平,可昨夜里心情却是极好,酒过三巡居然乐得哈哈大笑。众人皆是讶异便问其原由,傅立声一时也没防备,脱口而出,说自己此回得贵人相助,必然榜上有名。王规之等人闻言皆是心下称奇,又灌了傅立声几杯酒,这才从醉醺醺的傅立声口中套出了话。
据傅立声口述,他家与平阳侯傅家关系虽有些远但也是同族,平日里也是有些往来的。此回会试,傅立声本也没什么把握,偏偏赶巧碰上了侯府二公子傅修齐应考。而这一次会试主考官秦廷与傅修齐又大有关系,傅修齐因此提早拿到考题,便是傅立声也跟着得利,早早做足了准备......
王规之这几个在场的举子本就在为自己此回会试成绩担忧,猛地听到傅立声的酒后真言,当真是一刻也坐不住,索性便趁着一腔醉意,一哄而起,直接架着傅立声去刑部衙门报案,告发舞弊!
科举舞弊乃是大事,刑部自然也不敢耽搁,当即便让人先审了傅立声。
傅立声酒醒后也吓白了脸,又见人证皆在,自不敢隐瞒,只得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一一道出,乖乖认罪。故而刑部一大早便派了人去傅修齐府上拿人,而刑部严尚书也连忙入宫来与皇帝禀告此事,他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后,便道:“陛下,科场舞弊乃是大事,决不能姑息。还请陛下下令主考官秦廷暂止阅卷,再依旧例,将此案交由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三司会审。”
文人以科举出仕,自然深恨科场舞弊。而且,若是此事不严加惩处,后来者有样学样,这国家抡才大典岂不就成了笑话?长此以往,国中岂不都是那等庸碌之辈?
故而,哪怕是皇帝也闻之蹙眉,当即便点头应下:“此乃大事,不可轻忽,便依你之言。再叫上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御史,彻查此案。”不过,因为水泥的缘故又有姬月白时不时的念几句,皇帝对于傅修齐还是有点印象的,这种时候也不免说一句:“往日里,朕看那傅修齐也是个有才干的,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事.......”
刑部严尚书抬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长须,慈眉善目,净白的面上似有些微的叹惋与可惜:“越是年少才高越是心高气傲,也许也是一时情急,走了歪路。”
皇帝一大早的便听说了这科场舞弊案,也没有说话的心思,只抬手摆了摆,便叫人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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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修齐此时已进了刑部大牢,自然也从审讯官员处知悉了前应后果。
他虽然姓傅,也认识几个姓傅的王八蛋,可那什么傅立声却是什么印象也没,更别提给人泄露考题了!
很明显,这就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局,就等他入局,然后招供落罪了。
此时,坐在傅修齐对面的正是负责审问的刑部官员。对方一张国字脸冷沉着,很有几分威严气派,说起话来亦是低沉有力:“我瞧着你也是个聪明人,既已进了这里也知道了前应后果,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大概也有数。倘再这样装傻嘴硬,那就别怪我等换个问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