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白今天却仿佛真就脑抽了,不仅没有顺着许贵妃的话见好就收,反到是紧接着道:“我是心里难受,只是我对娘娘说的那些话,倒也算不得如何偏激。毕竟,娘娘你做过的那些事,一件件的说出来都比我想得更加‘厉害’……”
“皎皎!”眼见着姬月白越说越过分,许贵妃的脸色也是越来越苍白,皇帝到底还是出了声,侧头又安慰了一下许贵妃,“她小孩家儿胡乱说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许贵妃实是恨不得把皇帝这话丢回去——姬月白这都快及笄了,哪里又能算是什么小孩家儿?
偏偏,就算这样了,姬月白还要梗着脖子往下道:“父皇,我真不是随口胡说。”
姬月白今日过来便已是做好了和许贵妃撕破脸的准备——太子和三皇子已经出了事,眼见着大皇子便要扶摇直上,此时若是不压住许贵妃那便再压不住了。更何况,她早便想要在皇帝面前,将许贵妃做的那些恶事,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开了。
故而,姬月白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便接口道:“贵妃娘娘难道真以为:你当年做过的那些事情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其实,皇祖母在世上时便与我说过许多娘娘的事情,只是她老人家想着逝者已矣,又看在大皇兄的面上,这才没有往外说,最后也不过是让我在外搜寻旧人,照顾一二……”
许贵妃隐约察觉到了姬月白的未尽之言,立时打断了她的话:“我知公主厌我,只是公主为此扯上太后,未免太过了些!”
说到这里,许贵妃便也跪倒在了皇帝榻前,垂首泣道,“陛下,公主年纪尚小,便是言语偶有冒犯,妾也不会放在心上。自来清者自清,妾没做过的事情,也不怕旁人说嘴。只是,太后毕竟已经去了,公主这般言辞,未免有辱先人……忆及太后昔日慈容,妾,妾实是不能再忍下去了。”
皇帝微微动容。
许贵妃显是不想再给姬月白说话的机会,紧接着便又抬眼去看姬月白,目光中满是谴责:“我知公主也是一时情急。只是,还请公主说话前仔细想想。当年太后娘娘是那么疼爱公主,公主如今又怎得忍心扯上太后娘娘……”
许贵妃语声娓娓,说起方太后时又动情泣泪,实是闻者伤心。
皇帝也是一时忆起太后慈容——为父母的总是更能体谅父母苦心,更何况皇帝当年也确实是个孝子。故而,皇帝终于牵动怒火,第一次对姬月白冷下脸来,沉声斥责道:“皎皎,你怎的这般说话!”
许贵妃紧接着便道:“太后都已故去多年,便是当年有什么交代,公主当时便该说了,怎的还要隔上这么多年方才提起?”
是啊,若太后真有什么交代,姬月白当时说了便是,何苦还要隔了这么多年?
皇帝被许贵妃这么一提醒,越发不信女儿的话,也不耐听她胡说,脸色一沉,直接道:“好了,朕也累了,不想再听你胡说下去。你也回去吧……”
说着,便欲吩咐宫人将姬月白送出去。
然而,姬月白却仍旧半跪榻边,动也不动,紧接着便道:“我知道有些话,父皇未必相信,只是时至今日,我还是要说。否则,只怕我才是要辜负了皇祖母当年的一片慈心。”她顿了顿,没有再给许贵妃插嘴的余地,紧接着便道,“难道,父皇就没想过,当年孝惠皇后真正的死因吗?”
皇帝一顿,因着两位皇子过世而微微泛红的眼睛忽的凌厉起来,他抬眼看向姬月白。
姬月白没有一丝停顿,紧接着便道:“当年,孝惠皇后与父皇青梅竹马,恩爱情笃,便是皇祖母与我说起也常常感叹,世间恩爱眷侣不过如此。可惜,您和孝惠皇后最后却是闹到那般地步,几成怨侣……这里面,难道就没有旁人暗中离间的缘故?”
人总是会朝有利自己的方向去想。
人越老越是心软,越是恋旧,总是会不自觉地回忆起当初。便是皇帝,这般年纪偶尔想起过往,颇是怀恋当初与孝惠皇后恩爱时的种种情景,因此也十分悔恨当初的不成熟和误会……自然,他也不觉得这全是自己的错,姬月白如今这般说法,反到是投了皇帝的心思——他的确是觉得是有人暗中离间,这才使得自己与孝惠皇后彼此生怨,最后生死两隔,遗憾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