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封自己的生母为太后,想要弥补自己所未曾受到过的母亲的慈爱。皇子在宫中,都有专门的乳母进行喂养和照顾,嫔妃只是每日里召唤了乳母带着皇子或者公主过来请安,并不能留皇子和公主过夜。皇帝从小就在皇子所里长大,没有任何凭仗,等到了十岁上下,其他皇子出宫后有了外家的支持,在朝堂中如鱼得水,他依然是那个默默无闻,每日都要喝上一剂汤药的皇子。从小到大,与他作伴的只有书和药。慈母是什么样子的,对他来说,只能从书中想象。
皇帝被长公主对秦筝的慈爱震动了,凝视了片刻,第一次从高高在上的皇帝宝座中下来,亲手扶起了长公主,伸手轻轻拍了一下长公主最近消瘦的背脊,略微带着笨拙地安慰长公主道:“长姐,你放心,筝儿是朕的外甥女,朕定然会派人找到她。”
“多谢陛下。”长公主又要跪下谢恩,皇帝扶起了长公主,吩咐身边的公公送她出宫。
长公主回秦府后就病倒了,她不太相信皇帝能够秘密派人探查秦筝的下落。思女之情和巨大的压力与悲伤压垮了她,她病了。
此时,长公主刚刚睡醒,见秦策坐在一旁守着她,想要起身,被秦策扶了起来,她哑着嗓子问:“皇宫来消息了么?”
“没有。母亲再歇会吧,若是母亲没能好好照顾自己,筝儿回来会愧疚的。”秦策安慰长公主,长公主只是合了下眼眸子,微微点头。
此时,林嬷嬷来回禀,说是叶王府中的叶夫人,也就是长宁郡主派了身边的常嬷嬷过来问安了。
长公主想要起来,却元气不足,若是整理妆容过去,只怕说话也有气无力,倒是多了几分疑心。好端端地叶王府那派人过来,只怕为着京城中的流言蜚语。
秦策见长公主硬是要起身,拦住了长公主,劝:“母亲身子不好,若是过去,只怕留了话柄,反倒不美,对母亲身子也有碍,不如让儿子代替母亲过去走一遭吧。”
林嬷嬷见长公主如此虚弱,也跟着劝着,长公主只能应了,“一切都交给你了。”正当两人如此说时,朝露冲了进来,后头跟着丫鬟嚷着:“朝露,你太无礼了,这是凤鸾院!”
“何人喧哗?!”林嬷嬷板了脸,站在抄手游廊上头训斥着,朝露跪下,将书信呈至额头上,林嬷嬷看了一眼,赶紧道:“你进去。”
朝露快步走了进去,见过了长公主和秦策,将书信递给了秦策,秦策看了一眼字迹,结巴地说:“母亲,是妹妹的字。”
长公主一听,赶紧抖着手要过去拿,秦策却直接拆了,三两下看完后说:“母亲,妹妹在朋友家,因有事耽误了,这才没有报信,说是有背后说她风言风语的人的消息了,过几日就回来,让我们不要担心她。”
听秦策如此说,长公主抽过秦策手里的信,足足看了两遍,才将信捧在胸口上,眼眸中滚下激动的热泪,“是筝儿,是筝儿。”
林嬷嬷此时走了进来,不好打搅他们,可也不能让叶王府的常嬷嬷等太久,秦策赶紧过去。
常嬷嬷被领到了后院的凤鸾院的抱厦中,不敢坐在凳子上,只是站着,就连茶水,也只是碰了碰唇,生怕失了礼数,一切都按着宫中的规矩来。
等了许久都未曾见人过来招待,常嬷嬷心里多了几分揣测,正当常嬷嬷想着京中流言,恐怕成真时,秦策走了进来。
丫鬟轻声上前提醒常嬷嬷说是长公主的长子,常嬷嬷这才行礼请安。
秦策客气地让常嬷嬷起了身,常嬷嬷问了长公主安,秦策也不遮掩,只说长公主近日病了,被京城中的流言给气病了。
常嬷嬷变了下脸色,宽慰了几句长公主,又送上了带过来了各色药材后,才又试探性地问:“不知筝姑娘可在?郡主想着许久未见筝姑娘了,特让老奴过来瞧瞧。”长宁郡主在陪嫁的婆子和丫鬟嘴里被唤郡主,在叶王府的家生子里头被唤夫人。
“妹妹在友人家中做客,因烦忧京中流言一事,心情不快,去友人家中散心了。”
“老奴斗胆询问,不知去哪位姑娘家?”
秦策蹙了眉,正要做出假怒的样子,林嬷嬷捧着书信进来了,她冷冷一笑,厉声道:“常嬷嬷,咱们也算是旧识了。在宫中十多年,及时是出宫之后,也打了些许交道。长公主在宫中是何脾性,想必即便是在叶夫人身边服侍的你也知道几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