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便是当今太子苏若麟了。
而实际上,苏若麟也不是皇后之子,而是贵妃之子。
苏澈真正的嫡长子是苏若离,该做太子的也应是苏若离。
苏若离本是先帝遗诏中钦定的太子,七岁立储君之位,十三岁与天下第一状元合称双壁,十五岁带兵平定南音。当的起一句文能定国,武能□□。世人皆赞有先帝之风范。
那时的苏若离,是天之骄子般让世人仰望的存在。
只可惜一切都终结在了六年前。
六年前,十七岁的苏若离率兵与北漠交战,那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最后东霓战胜,但苏若离却在战中脸被毁容双腿被废,从此只能依靠轮椅而活。
论苏若离再有能为,这龙椅也不会给一个残废来坐。
况苏澈本就对苏若离颇有忌惮,一个不够优秀的帝王,怎能允许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强?
苏澈也不喜皇后,而是独宠贵妃。于是就借此把太子位给了一直很听他话的贵妃之子苏若麟。
此后的苏若离,只称一句大皇子,封了亲王,赐号为“静”。
这封号听来就像是对苏若离天大的讽刺。那样一个冠绝满京华的人,就此沉寂了。
而此时,苏若离正坐在太子下首,一言不发,一双眼像探照灯一样看着苏若枫。
就见他右边的脸上戴着一个不知什么材料的墨色面具,露出来的半张脸竟是俊美无俦。不浓不淡的剑眉下,冰蓝色的眼眸温润中透着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鼻如悬胆,有些暗淡的薄唇微微抿起,如玉般光洁的皮肤中透露出一点病态的苍白。
一身绣着白色玉兰花暗纹的青色锦袍,手执一柄白色绣着玉兰花的折扇,只觉得这人温润的如沐春风,却又冷淡的如坠寒冬。
虽是坐在轮椅上,却依旧难掩身上好似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
他看着眼前的众人,只觉得满心的厌烦。
苏若枫明明不难过,却要哭的凄凄惨惨;苏若麟明明就是遗憾为什么刺杀的不是苏若枫,却要摆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每个人都对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却还要在这做戏!
他看够了这一张张虚伪的脸。
于是用折扇轻轻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开口道:“六皇弟,要我说这次事情一定要彻查。毕竟,这样胆大的高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请的动的。谁又知道这背后靠着的是谁,又真正谋的是什么?”
苏若离的声音如他的人一样,听着温润,却透着刺骨冰寒。
这话一出在座的天潢贵胄们都沉默了。在宫中长大的没有真的蠢人,大家都听明白了苏若离话里竟是怀疑是苏若枫为了不知什么原因而自己做了一场戏的意思。
果然,皇帝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了,本还在安慰苏若枫说至少人现在活着也算虚惊一场,就忽然听见这个。
因为本就和苏若离不睦,听见他开口就觉得他不怀好意,于是就神色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但皇帝心中却也知道,苏若离这个儿子确实敏锐过人,更何况这话也确实不无道理,于是看着苏若枫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怀疑。
苏若枫被这一眼看的腿脚发软就差直接跪在地上,心里暗恨苏若离,面上却只得说道:“大皇兄所言极是,此事是应彻查,不只是为了臣弟的未婚妻,更是为了父皇与皇兄们的安危!”
苏若麟看着微微颤抖的苏若枫,心里笑了笑,开口道:“虽是这样说,只是若是这人真的靠山很硬,我们如此彻查,只怕打草惊蛇。”
其实他心里也觉得苏若离的话有些道理,但他向来与苏若离不对付,苏若离说的话,他就是想要反驳。只因虽然现在是他做了太子,但他也知道外面人的评价,大多都是说他不如苏若离的。
而他自己每每面对苏若离时,明明那是他的手下败将,是个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可他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强势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让他恼羞成怒,只是无数次想要弄死苏若离都没成功。也是,若是能弄死,苏若离早就死了,也不会现在这么副模样还在他眼前碍眼。
苏若离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不再开口。
他又何尝不知道苏若麟心中所想?不过左右不是他的王妃,他不过是想早些出宫不用对着这群人罢了,彻查与否又与他何干?
皇帝在心中对这件事情存了计较,但他素来很喜欢苏若麟这个儿子,只微微颔首说道:“太子说的有理,此事不是小事,容朕再想一想。总不会让老六的未婚妻白白受这一场的。不如再择个吉日给你们风光大办作为补偿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