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瑞尔展颜一笑,灿烂阳光的笑容正像是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哥,说出的却是无比残忍的话语:“一群贱民而已,能为我的计划牺牲,是他们的荣幸。”
“贱民?你居然这么叫他们……凯瑞尔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教我要爱自己子民的人不就是哥哥你吗?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我以前、我以前明明那么相信你……那些话,都是假的吗?”女孩终于再也忍不了,痛哭出声,抹着流到脸颊上的眼泪,一边颤抖着声音控诉着。
这家伙……原来也是会哭的?还真看不出来……
与受到极大震撼的张恒远不同,凯瑞尔似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冷笑一声:“啊,当然都是假的,一切都只为了和你拉近关系。我可不像咱们那个愚蠢的父王,认识不到一个预言者会给局势带来多大的变化。这,才是我不惜一切带你逃出来的原因!”
以倨傲的气势如此说着,他甚至挟持着张恒远往前走了两步,用手里的枪管轻轻挑起女孩的下巴,笑容变得愈发邪恶,“不过嘛,现在大局已定,你也就没什么用了……倒是这张脸还挺不错的,卖给那些迂腐不化的老顽固们,应该能换来不少好处吧?”
被强迫抬起头来的少女眼里盈满了将落未落的泪珠,点点光芒闪耀着,翡翠色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配上那通红的眼眶,荡漾着某种晶莹剔透而又动人心魄的……脆弱美感。
眉头紧皱,张恒远心下莫名烦躁,一直遵守“旁观一切”原则,从不主动牵涉进麻烦事务的他,竟在这时骤然伸出了手,一下握住了凯瑞尔拿着火丨枪的手腕,冷冷道:“好歹也兄妹一场,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吧?”
凯瑞尔本想呵斥他,但感受到手上加大的力度,他变了脸色,顿时也再顾不上折腾自己的妹妹,转头瞪向了这个男人:“我劝你别轻举妄动,我手里这东西可不是普通的冷兵器能比的!”
女孩似乎受到了惊吓,睁大了通红的眼睛看向他。
不知为什么,心头的火气又在这时弱了下去,张恒远再没多说什么,放了手,任由凯瑞尔叫来的卫兵把他们两人一起押送进了地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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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为了保密,还是凯瑞尔身为哥哥对妹妹的最后一丝怜爱,他们并没有被和其他的犯人关在一起,而得以两人享受一个甚至算得上颇为宽敞的单独囚室。
虽然由于坎德拉只是一个边境小城,地牢的设施颇为简陋,但该有的条件总还是都有的,像是地上铺着的稻草,锈迹斑斑却还健在的铁栏杆,一扇连小孩子都绝对钻不进来的小窗,也同样装上了铁栏杆,圆圆的月亮正高悬在窗外,在地上洒下一抹幽冷的月光。
而除了这些不中用的东西,这个囚室里最让张恒远在意的,莫过于自己和女孩手腕上的两对镣铐。
它的表面刻印着一串长长的咒文,而根据亲身体验,张恒远判断,这个咒文应该可以彻底封印他们身体内类似魔力、精神力和骑士的斗气之类的所有超常力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他的身体。也就是说,这东西是没法从内部打开的。
相比那些完全起不到阻拦作用的栏杆和墙壁,显然这个镣铐才是坎德拉城至今未有过越狱事件的根本原因。
说起来……思考着,他不由转头看向了身边站着的女孩——好像,她从刚才开始就没再说话了?表情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了?
奥娜当然注意到了张恒远的目光,但她实在没那个心情去搭理他。
这是当然的,不管是谁,要是耳边一直有女孩哀怨婉转的哭声回荡,其中还夹杂着混有劝说、咒骂和建议的絮絮叨叨,都会烦得受不了的好吗?她没有直接把这里炸掉已经很仁慈了。
而偏偏,牢房外还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来火上浇油——“别这么瞪着我嘛,希贝儿,我可是深深爱着你的哟。真可惜啊……过了今晚,我就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但你却看不到了。”
说着,凯瑞尔一抬手,随着他的动作,牢房阴暗的角落里骤然亮起一朵惨绿的火光,随即从中走出一个人,向凯瑞尔躬了躬身,站到了他身后。
这人瘦高细长,穿着象征亡灵法师的灰色长袍,兜帽掩盖了他的面容,加上他没有任何声音、仿佛飘在空中一般的走路方式,实在是像极了飘荡在空中的一抹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