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宛冬眼里涌出了泪,忽然想起初见时,卫淮撑伞离开,背影融在漫天白雪中,满世界都是冷寂悲怆的萧索。
那时她叹无论他如何的出众,到底也只是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表少爷。
那时她尚且怜他,如今怎就忘了,孤零零一个人,是多悲哀的事。
她终于说,“好。”
反正她已经给霍珵下了毒,只消等他死,她也不必再做什么。
卫淮脸上才慢慢有了笑意,“给我看看你的伤。”
“不要!”谢宛冬还是本能地抗拒,不仅仅是不想让他担心,还因为……那伤疤太丑,她突然怕吓到他。
卫淮猜到缘由,眼里掠过一抹伤痛,便不勉强,“那么,可以告诉我,为何突然要刺杀他?”
谢宛冬不知道要如何说。
在卫淮眼里,她为他做这些只是因为她和他是夫妻,荣辱一体,但为什么会如此冲动莽撞?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根本说不过去。
“可以不说吗?”她艰涩地开口,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难道要告诉他霍珵害她孩儿,她已忍无可忍?
“可。”卫淮没有丝毫的犹豫,“只要你不再以身犯险,我可以什么都不问。”
谢宛冬抬头,眼里水汽氤氲,“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我不值得你如此!”
“你值得。”他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嗓音柔和,却坚定,“你是我的妻,是我唯一的亲人。”
谢宛冬呜呜的哭泣,她确实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可也是她,害的他家破人亡!她本就对不起他了,又怎值得他倾心相付!
她不配的!
卫淮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如刀割,他的姝姐姐啊,那么个恣意骄傲的女子,何曾这么脆弱过!
他将她搂在怀里,心疼不已,轻轻吻着她的发,吻她的额,她的眼,她的唇。
不同于之前的只是不抗拒,这一次,他能明显感觉到谢宛冬的迎合,真的是很主动的迎Ⅰ合,这让他很欣喜。
唇齿纠缠,耳鬓厮磨,周围空气都变得滚烫。
犹如欣赏一尊上好的白玉摆件,他一寸寸亲吻着她的颈,描绘着细腻的纹理,忽然耳垂被含住,就那一瞬,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忽然明白什么叫酥的骨头都软了,难以自持。
但他到底还有两分理智,直觉不对,她一贯回避他的感情,怎的突然这般主动迎Ⅰ合?
谢宛冬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卫淮,不配他的好,不知道要如何回报。
杀霍珵是自己的事,算不得帮她。
既他喜欢她,想要和她做真夫妻,那便沉沦这一回,也不枉他对她这么好!
可没想到,好不容易才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却这么不顺利。
卫淮翻身压过去,双手抱着她头,轻柔的语气克制着欲Ⅰ望,“阿梅,你看着我。”
谢宛冬虽心里豁出去了,还是很难为情,尤其还这个姿势,所以她睁着眼,却并不看他。
卫淮徐徐道,“我喜欢你,想要你,但要你心甘情愿,我会等你,你不必逼自己。”她微微一叹,“从今晚起,我睡书房。”
谢宛冬惊讶地看他,他柔柔一笑,在她唇上轻轻啜了一口,然后躺回去,“我快马加鞭赶回来,有些累了,阿梅陪我睡一会儿可好?”
谢宛冬心中思绪万千,见他面具倦色,也只能点头,拖了薄薄的被子盖在他他身上,他将她搂在怀里,她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
谢宛冬心里还乱糟糟的,以为睡不着,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竟像是催眠曲,没一会儿,她也睡着了。
卫淮听着她睡着了,又轻轻唤了两声,不见有反应,这才轻手轻脚解开她的衣领,揭开纱布,露出狰狞的,黑褐色的,似无数蠕虫堆积而成的方形的疤,那很明显的,是烙铁烫过后的伤。
他真的很心疼谢宛冬,不仅仅是因为她受伤,而是被她爱了多年的丈夫所伤,她的心,会有多痛!
他想他大概永远也无法想象。
卫淮沉默着看了很久,才将纱布贴回去,扣好衣领上的扣子,将她搂的更紧。
还好他找到她,往后会有他疼她,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谢宛冬一直被囚于太傅府,并不知那日大街上的厮杀被传的沸沸扬扬,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姝华公主行刺太傅,许氏自然也听说了,在香雪去传了信说公主已经被救回来后,她立刻就赶来卫宅,来的时候,谢宛冬还在睡觉,张嫂子引了她去正厅,好茶好点心的招待,客气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