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被她拍开。
她又不蠢,自然穿厚实了才跑。
谢宛冬就要走,忽见霍珵皱了下眉,继而见他鼻孔里倏地淌出血来,看起来甚是滑稽,她嘲笑回去,“看来琉球虽是宝地,可惜太傅无福,水土不服,火气太大,还是中原适合你。”
霍珵嘴角一勾,语气冷然,“你死了这条心吧!”
登岛两月,霍珵出过两三次鼻血,都以为是水土不服,并未在意,没想这次却有些严重,半个时辰后才堪堪止了血,没几日,又出鼻血,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频繁,便叫了大夫来看,大夫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阳火太盛,需饮食清淡,多多休息。
但吃了药,仍不见好,霍珵不但出鼻血,开始上吐下泻,没几日就瘦了两圈。到这时候,大夫仍觉得他是水土不服。
又过了段时间,他变得格外嗜睡,总是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再瞧大夫,忽然就说,他已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
初时他并不信,只觉是庸医,可连看多个大夫都是如此诊断,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由不得他不信。
可是,怎么可能呢。
霍珵终于想起什么来。
刚进四月,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屋里堆着冰,谢宛冬躺在贵妃榻上看着游记,时不时地插一颗冰镇过的樱桃,身侧有丫鬟打扇子。
霍珵进来时遮了些光,谢宛冬知道他进来,眼皮也没抬一下,霍珵走到丫鬟身边拿了她的扇子让她出去。
他就坐在她旁边,轻轻摇着扇子,仿佛对她手里的书有兴趣,跟着看了两页,才说,“我还能活多久?”
语气很平静,像是问还有多久用饭。
他问的太突然,谢宛冬第一反应就是他知道她给他下毒的事了,紧张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不断安慰自己,他不可能知道的,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又毫无征兆。
她冷静了下,故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
霍珵轻笑,“我又不怪你。”
谢宛冬愕然看他,真这么深情,知道她是凶手都不怨怪?
霍珵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曾说过她可取他性命,她也未当真。
“如果我说,你陪我做件事,我就放你回去呢?”他又说。
谢宛冬真的惊了,他这是人还没死,脑子先死了吧。
“我是说真的。”
既然他必死无疑,还强留她在这儿做什么。
谢宛冬打量着他神色,他大概真的时日无多了,身上再无霍太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威势霸气,倒是多了些看淡风云的淡然。
她认真思考了会儿,说,“我凭什么信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他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你想好了要回去?你被我掳走数月,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你觉得卫淮还会毫无芥蒂的接纳你?”
谢宛冬顿了顿,如果是及笄那天之前,她大概真的会有这种担忧,但那之后她已想开,人生苦短,何必为还没发生的事愁破头,若喜欢,就在一起,若情断,就一别两宽,愁什么呢。
当然她也不必解释给他听,冷冷嗤笑,“你当人人都是你!”
那么容易见异思迁,又那么不相信自己的妻子!
霍珵沉默了,沉默了很久,只当没有后面的问题,“那你是答应了?”
谢宛冬戒备地看他,“你要我做什么?”
霍珵要谢宛冬做的,说容易也容易,说简单也简单。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霍珵带着她去了海边。
那时已夕阳西下,半个天空都被染成一片橘红色,海面也是金红,金灿灿亮闪闪,沙滩上的细沙如无数星子,被夕阳照耀,闪着光芒。
海浪阵阵,海鸥掠过,海风带着腥气扑面而来。
裙底已被海浪打湿,广袖如旗帜飞舞。
谢宛冬不甘不愿地跟霍珵来了海边,真站在沙滩上,却是由衷的欢喜。
她忽然想起,她曾随父兄去过不少地方,一直遗憾没看过海,跟霍珵成亲后还遥想过哪天离开京城游山玩水,第一站必然是看海,吃最新鲜美味的海鲜。
可惜当年没实现,兜兜转转,她活成了谢宛冬,却仍和霍珵一起来看海了。
谢宛冬想,反正她只是答应和他一起来海边呆一天,又没说要做别的什么,她只管自己玩好了,理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