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宛冬被他气的,绝不承认自己愚蠢懦弱,所以直到死,他们也没走过姻缘桥。
她无端端地叹了口气,也许霍珵说的对,本就是荒谬的传说而已,理他做甚!日子,还是要靠自己过的!就好像如果求神拜佛有用的话,霍珵那厮这会儿早该被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了!
可惜他却过的越来越好!
然而她才这么感慨了下,忽然就见那桥上出现一个人。
虽说那是姻缘桥,可平日里的普通生活,多的是人来来往往,今日元宵,虽有许多年轻男女含羞带怯地在人群中挤过去,更多的还是普通游人,有老人,有小孩。
可桥上那么多人,人影憧憧,那张脸几乎一闪而过,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霍珵。
上一次在永宁府上,她怕被霍珵瞧出异样,并不敢抬头看他,如今隔着人山灯海再看到,忽然被一阵让人心悸的悲凉荒唐席卷。
那一闪而过的脸,只因为他微微低头跟旁边的人儿说话,眼神温柔得,能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明明那么遥远,她却瞧得那么清晰。
那个温柔的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霍珵。
经历过一场悲绝到骨子里情爱的谢宛冬,如何还不知道,那个让霍珵低头的人,才是他心之所系。
不是他不信姻缘桥的传奇,只是他想白头到老的人,不是她而已。
即使早已清楚明白,那场婚姻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利用,可十年过后,再亲眼看到他对旁人情深切切,她仍然悲哀,愤怒!
因为他所牵挂的那个人,是个少年郎。
霍珵竟然喜欢男子!
极致的恨意下,谢宛冬仿佛灵魂出窍了,身处闹市,周围却像隔着一道水雾屏障,什么都听不真切,朦胧如镜中花水中月……
“三表妹,你在伤心什么?”
耳边一声轻如絮语的呢喃,温柔而关切地询问,柔柔的语调暖融融的,宛如冰天雪地里的一点火星般诱人。
却更像一道撕裂屏障的光,将神游在外的谢宛冬拉回现实。
她眨眨眼,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我在想,自己才学有限,怕是赢不了第一的彩头,如何送给六妹妹。”
卫淮也微微一笑,“我若有幸能赢回彩头,自然可以帮三表妹送给六表妹。”
“可这样一来,二姐姐岂不连六妹妹一块怪罪上了?”
“不叫她知道就好了。”一贯以温润舒朗面目示人的卫淮,透出一丝狡猾的笑意。
谢宛冬似没看到,高兴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可要拉个钩?”
“……!!!”你滚!!!
姻缘桥的传说,却是没人再提。
谢宛冬小心地照看着谢宛蓉,听她叽叽喳喳地讲故事。
这些日子,也许是见谢宛冬得了谢文栩的疼爱,想叫女儿跟着沾点光,赵姨娘又允许六姑娘跟她走近了,六姑娘便不再怯怯的,活泼了许多。
一面和谢宛蓉说着话,还留神着霍珵。
到底是意难平,她还想看看,能叫霍珵这种没人性的东西深深迷恋的究竟何等风采——毕竟少年郎是个陌生的,不及霍珵高,那遥遥一看,并看不出什么。
已经很靠近了,几乎就在眼前,他两人站在桥中央护栏边,似俯瞰大好河山,周围有几个侍卫高度戒备着。
谢宛冬不大敢正眼去看,只是上天或许还是觉得亏欠于她,努力地想办法弥补。
于是,有个少年在惊叹,“哇,好漂亮的姑娘!”
声音正是从霍珵这个方向传过来的。
谢宛冬就当是在夸自己,酝酿了下情绪,娇滴滴地看过去,正对上少年惊艳的目光。
谢宛冬心里却是一阵狂跳,这少年郎,怎么说呢,如何的眉清目秀神采飞扬都不重要,重点是,她看着这少年就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认识很久了。
然后她听到这少年说,“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这话若换个人来说,必然被当做是登徒子,可换成这个人……
不会。
因为谢宛冬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眼下,她还不敢随意搭腔,尤其旁边有个阴恻恻要吃人的霍珵。
她只是羞答答地莞尔低笑。
那少年只当她是害羞,忽然转过头说,“霍珵,这就是你说的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好喜欢她,我娶了她好不好?”